第二十二章 身份 (1/2)

黑暗总是会带来摸不清的悲伤，就算是面临死亡时的黑暗，悲伤还是打破了恐惧卷带着回忆，从思绪的泉涌中喷薄而出。斯诺在黑魂的侵蚀下，想起了教导他坚强的母亲，哈多镇，誓约以及同伴溅起鲜血倒在他面前的那个夜晚。他不想死，如果他死了就会辜负母亲的期望，还有他的同伴。他曾跪在血泊里发过誓言，骑士必将追究罪责，血债必须偿还。斯诺闭上眼，念诵神的赞词，他一直都坚信着就算是他，居住在那座伟岸圣城里的神也会降下圣光清扫世间的黑暗。

果然，如斯诺想像的，黑暗中出现了光亮，他不敢相信的迫切睁开双眼。一枚小巧的金色叶子从黑暗的长河中漂泊而来，如蝴蝶扑打着翅膀在斯诺的身前闪动着挥洒出金色的光亮。

借着金叶飘过的轨迹，斯诺隐约看到离他不远的里忒。他想到了什么，四肢舞动攀爬着并大声呼唤着里忒的名字。

他的手正要拍打在金色的壁障上，却又瞬间停了下来。在他准备拍打的方向，一只黑魂正用空洞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他。斯诺正要收回手指，黑魂发出惨绝的哀鸣，如同狂风骤雨般，无数的鸣叫声在屏障外围响起。金色的叶子急剧地抖动着，金光在黑魂猛烈的撞击下变得忽明忽暗。斯诺想要祈祷，可他发现自己能发出的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斯诺。”老人的话语就如福音降临，手足无措的斯诺抬起头看向老人。老人坐在地上，一抹淡淡的金光从眼角处消失不见。斯诺没有注意到这些，反倒是老人残缺不堪的衣服完全吸引住了他的视线。面对如此可怕的攻击老人只是破碎了一件白袍，但这也说明老人一定会有办法拯救里忒。斯诺这样想着。

“将里忒带过来吧。”果然，如斯诺所想，神秘的老人会有拯救里忒的办法。再一次的，斯诺从雪地里铲起里忒，小步慢跑的赶向老人。

老人站起身，慢悠悠地向意外的还存留的小屋走去。那头雪狼也从老人的身旁绕了出来，没有了初次见面时的孤傲，它亲昵地贴着老人白袍的下摆，一摇一晃的走着。斯诺双手托着里忒，稳步走在他们身后。

老人在木屋前的台阶坐下，抬起手示意斯诺将里忒交给他。斯诺小心的将里忒放好，询问道：“要怎样才能救活他的性命。”

“性命？不需要，对于他的生命力你完全不用当心。真正威胁到他的是这个东西。”老人支起里忒的右手，用他粗糙的右手抹过那条从里忒右手手腕一直延伸到手肘处的血痕。

这道乌黑的血痕在老人触碰后，如同黑蛇吐信，数条黑色的血丝向老人的右手扎去。

老人抽回右手，起身走进身后的木屋当中，那种果断就像早已看穿一切。斯诺盘坐在里忒身旁，观察那几条像是在警惕敌人的血丝。自从他迷失来到这后，见到的都是些常人难以接受的事。不过想到自己，他突然感觉自己阴潮的心，终于沐浴到阳光般温暖舒适。

老人从木屋中走出，手里拿着一条麻纱白布。他再次坐到里忒身旁，抓起里忒的手，不理会那些扭动着威胁他的黑色血丝，将麻纱白布按在手腕端，一圈一圈缠绕，黑血丝发出“呲呲”的声音，变成白烟被彻底掩盖。接着，老人食指点在白布上，从头到尾不断笔画书写。当他的手从里忒手肘上提起，一长串发着光的文字从布条上显现片刻归于隐匿后，布条紧缩竭尽全力地绑住了里忒的右手。

斯诺发出一声惊呼。里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睁着混沌的双眼盯着老人。那双没有光泽的眼让他悚然。

老人将布满苍老皱纹的手掌贴在里忒脸上，如迟暮的老者怜惜初生的婴儿，和蔼的唤了一声“孩子。”

里忒褪下身上粘附在他身上的黑血，站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之间。“必须阻止他们。”在他身后有人这样说道。

正欲离开的里忒连忙反身，他迫切的想要了解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显然父亲赐予他的血现在想要透露些信息而不是侵占他的身体。

“到底他们是什么，为什么是我，我们又为什么要阻止他们！”他一步一步向黑暗走去，“从前，我不曾有过疑惑，就算上次我们与这个怪物同归于尽，我以为这就是我们的责任——现在，我只要你告诉我，我们到底是什么？被束缚灵魂的怪物！守望者！告诉我，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大，我却走不出去！”里忒用吼的道出了长久的痛苦。积压在身的疑惑，孤独存活的寂寥还有莫名背负的使命这些都让他身心俱疲。他再次的大声吼道：“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黑暗被里忒喝退，身后的光明随着他的斥问，向黑暗全面侵蚀。那个声音没有回应里忒的任何问题，只是不断重复着，“必须要阻止他们……必须要阻止他们。不然这个世界终将堕落，我必须关上门，我得找上他，这样……”

黑暗中的低语戛然而止，里忒焦急地叫唤着，光却已经要将他包围。那道黑暗变得越来越小，直到成为黑点将要彻底湮灭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回响起，“小心。”

里忒首先感受到的是温暖，接着是树皮那样粗糙的触感。他想到了神山上的暮光树，他总是喜欢靠在那根盘区的树干上，紧挨着暮光树的支叶，望着众人忙碌的样子。那都是过去了，他知道。现在这里应该只有下不尽的血，和被抽干了生命却不能死去的古树。他想，他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