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奶奶是村里的传奇人物,她没有子嗣,甚至村里很多人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嫁给了五爷爷,五爷爷又是从哪里把她带回来的。
他的丈夫五爷爷自从去了朝鲜战场就没有再回来过,后来不知道哪一天,村里的干部带回一封信给五奶奶,信的意思是五爷爷已经在战场牺牲了,将再也不能回到她的身边。
五奶奶知道后没有落泪,而是笑着对村里的干部说,五爷爷光荣,我光荣。
以后,五奶奶没有再嫁,而是孤身一人在村里生活。
那时,五奶奶还年轻,村里的干部曾经劝五奶奶改嫁,五奶奶总是执拗的说,她这一生只跟五爷爷,后来,劝的人多了,五奶奶索性说道,五爷爷没有牺牲,她相信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所谓的等待也许只是一种精神的寄托和希望,但是,结果总是很残酷,五爷爷最终也没有再回来,而五奶奶在漫长的等待中一天天老去,最后竟瘫痪了。
因为五爷爷是在朝鲜战场光荣牺牲,五奶奶作为村里的五保户由村里负责照顾。自从五奶奶瘫痪的那一天起,村长把五奶奶从她的老院接到了村委会旁边的一个小屋,屋子不大,但是方便村里安排人照顾,总体来说条件还不错。
起初,五奶奶死活都不愿意搬出来,五奶奶说,五爷爷会定期来看她,她要是搬走了五爷爷就找不到她了,她还再等着五爷爷带她去南山山顶看日出呢!
村里人都以为五奶奶是生病生的,对她的话也就没在意。最终,在大家的努力下,五奶奶被安排到了村委旁边的小屋。而为了让五奶奶放心,特意在老院留了一封搬迁说明,大体意思是,五奶奶搬到村委旁新家,若五爷爷回来看五奶奶,到村委旁小屋即可。
写这封搬迁说明信的是村里的年轻小会计小刘,他把信写完后就放在了北屋正中间的大方桌上,而大方桌后面就摆着五爷爷的灵位。
放好信,小刘还笑了笑,也许,在她看来这实在是太迷信了,当然,他还是做了,因为,这是村长交代的,而且,还守着五奶奶,五奶奶正是因为此,才答应搬迁。
其实,村里照顾五奶奶本也不会太负担什么,因为五爷爷是革命军人,乡里每年都会给五奶奶生活补贴,这个补贴从原来的一个月几块钱,一直到了九十年代初的一百块钱。
要说,在那个年代,五奶奶的收入养活她自己也是绰绰有余了,至于村里,最关键的是安排人伺候五奶奶的饮食和起居,为此,村里专门找来五爷爷的一个小名唤作英子远方亲戚来照顾五奶奶,至于工资则是由村里和五奶奶的生活补贴款承担。
五奶奶的新家不大,但是很干净,家具除了五奶奶的床就是床旁边一个三人沙发和茶几,平时五奶奶因为瘫痪总是躺在床上,偶尔英子会在阳光好的时候推着五奶奶在门前晒太阳。
当时的五奶奶已经八十多岁了,但是,除了瘫痪,其他也倒是健壮,耳朵没有聋掉、说话也挺好。
五奶奶人特别好,因为她原来住的老院离姥爷家不远,我小的时候经常跟伙伴们经常去五奶奶家玩,而每次五奶奶看到我们都会给我们发糖吃,而我们也会很高兴的坐在五奶奶周围听她讲故事,陪她玩。
五奶奶经常跟我们讲的是关于五爷爷的故事,她说,五爷爷年轻的时候英俊潇洒,她是在城里买东西时认识的五爷爷,每个早晨,五爷爷都会带着村里的一些水果蔬菜去城里卖,每次遇到五奶奶,他都会多给她一些,时间长了,也就熟了,再后来,五爷爷参了军,而他们的部队就驻扎在五奶奶家附近,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私定了终身。
五爷爷把五奶奶从城里带回到村里,然后,就跟着部队南下了,再后来,解放后,又跟着部队去了朝鲜。
可以说,他们结婚后甚至还不如结婚前见面多。再后来,就是对五爷爷的漫长等待。而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五奶奶没有闲着,她帮着村里建起了小学,又帮村里筹建了幼儿园,直到她瘫痪的那一天,她才放下了她所有的工作。
五奶奶经常给我们说,等你们五爷爷回来啊,我让他天天给你们买糖吃,你们的五爷爷啊,还答应我带我到南山山顶看日出呢!
可是,直到后来五奶奶走了,她也没有等到五爷爷回来,哦,不对,也许五爷爷在那一天回来了,还带着五奶奶看了日出。
姥爷跟几位长者最终也没能说服村里的干部们重新栽种柳树,并请大师来施法。看得出来,姥爷不仅失望而且很忧虑,我担心姥爷有什么事,就一直跟着姥爷。
到了姥爷家,姥爷刚坐下,村会计小刘便跑了进来,小刘气喘吁吁的说道:“王大爷,您今天有没有去村委大院啊?”
姥爷诧异的说:“没有啊,这不是一直在柳树井那边来吗?怎么了,村委大院又有什么事吗?”
我见小刘有点着急,端了一杯水递给他:“小刘叔叔,喝口水,慢慢说!”
小刘摸了摸我的头,接过水杯笑着说道:“小伙子习啊,考上大学,走出山村,这点,你得像你大表哥学习啊!”
大表哥,村里第一个考出去的大学生,一直是村里的骄傲,现在在省考古研究院任高级研究员。
小刘说完,表情又恢复了紧张,冲着姥爷说道:“王大爷,五奶奶失踪了!”
一听这话,姥爷一下被惊得站了起来,他手中的烟斗都差点掉在地上,我仔细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