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他们三兄妹常在湖中泛舟采莲;她想起了自己车间窗外树梢上的鸟鸣,想起洹州王府后小河边的垂柳,在暮春的暖风中轻轻摇摆。
思绪生出翅膀,带着她飞跃辽阔的海洋,掠过巍峨的高山,穿过浩淼的长空和星河,正在朝星光绚烂的彼岸而去。
纵使涂抹了止血凝胶,可巨大的创口依旧不停地涌出鲜血,浸透楚渊的军服。那潮湿滚烫如岩浆灼烫了男人的肌肤。
楚環有些遗憾。她是那么喜 欢看楚渊穿这一身上将制服,英挺俊美,如一株迎雪傲霜的青松,是她目光追随的方向,是她精神的光源,也是她心安的故乡……
不论前世,不论今生。
她很幸运。
楚渊浑身都在细细地颤抖着,犹如赤身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巨大的恐惧渗透他全身每一寸肌肤,浸入了骨髓深处,在他的心头凿开了一个无底的黑洞,正疯狂地吞噬着一切。
“坚持住!”一出声,楚渊才发觉自己的嗓音已经扭曲,“就快到了……”
楚環努力抬眼望向他:“楚渊,我……”
“不!”楚渊厉声打断了她的话,“我不听!有什么话留着以后说!”
楚環的视线已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楚渊在她眼中只剩一个灰暗、高大的影子。
“我不准你死!”楚渊将冰冷的唇贴着楚環的额头,又有滚烫的液体滴落在她的发间。
“我求求你,環儿。不要让我再经历一次……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承受……”
“坚持住,你会没事的!我们就快到了,我让他们准备好了医疗仓……”
楚環摸索着,抓住了楚渊的手:“狼牙……”
“什么?”楚渊剧烈喘息着,终于低下了头。
楚環嘴唇翕动,在他耳边吃力地低语:“狼牙项链……”
“我不明白……”楚渊通红的双眼之中滚着水光,“狼牙项链怎么了?”
“我……等你……”楚環的尾音化作最后一缕气息,自齿间泻出,消散。
嗡地一声,包裹着朱雀的火焰散去,天地一片开阔。朱雀穿过了大气层,直坠向朝歌城。
驾驶舱里弥漫着冰封寂静,全然一个截然不同的维度空间。
窒息之中,楚渊缓缓地、紧紧地将臂弯中的身躯摁进怀里,将她冰凉的脸颊贴着自己的胸膛,试图用体温将她再次捂暖。
楚環在他怀中安然睡去,面孔宁静。
楚渊雄健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
空袭警报解除,朝歌人民自防空洞和自家窗户探出头,眺望着白日的天空中不断闪烁的白光。那是太空之中正在爆炸的敌军军舰。
“朱雀——”有人欢呼。
金红的凤鸟从天而降,重重落在大元宫广场的纪念碑前,尘土翻滚荡开。
主帅归营,各方指挥官纷纷驾驶着机甲朝大元宫驶去。
尘土被狂风吹散。朱雀已化作了一只机甲鸟,停在楚渊肩头。
男子孑然而立,怀中抱着安眠的少女,两人都遍身浴血。
医疗队急忙往前冲,可还没到跟前,就已发觉不对,硬生生停住了。
数架机甲接连不断地轰然落地。
光明向导的共感消失了,温暖金光化作碎片,融入到了每个哨兵的精神网里。哨兵们再也感知不到她的存在,哪怕她此刻就近在众人眼前。
李凤笙自驾驶舱中仓促弹出,跌跌撞撞地奔过去。
“不……”一向矫健敏捷的他竟然差点跌倒,“小环!”
强劲且充满暴戾的气息从楚渊身上散发而出,将所有试图靠拢的人冲得人仰马翻。
司徒子彦急忙替父亲挡住冲击。司徒启明刚在先前的地面保卫战中受了不轻的伤,才从治疗仓中出来。
“又一次……”司徒启明呢喃着,脸色惨白中透着青灰,仿佛是个才醒来的活死人。
司徒子彦同李凤笙四目对接,两个年轻人眼中都涂抹着绝望的色彩。
“楚渊!”李承钦一声大吼,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的好。
火焰从剧痛的胸口上窜,烧灼着呼吸道,焚烤着肌骨,在大脑之中轰然炸得神台粉碎。李承钦忍不住抬起手,捂住了滚烫的双眼。
人们接二连三地从防空洞这钻了出来,茫然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楚渊抱着楚環久久伫立,几乎化作一尊铜铁铸就的雕像。
狂风从天空中凶猛地俯冲向大地,吹倒了广场上的旌旗和条幅,扫荡着狼藉的战场。楚環垂落的长发在风中飞扬。
楚渊缓缓地迈着步子,走向方尖碑。
他单膝跪下,将臂弯中的少女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方尖碑下光洁的玉石台上,手指轻轻拨开她被风吹乱的长发,露出她的面孔。
楚環秀丽的脸庞安详宁静,通身沐浴着金灿灿的阳光。
身形已十分模糊的迦楼罗吃力的拍打着翅膀,一跃而起,飞上天空。
美丽的白鸟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