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只有一句话:阎王爷,明天见。
字面上的意思,林兮兮懂,潜在的意思,她也能猜到七八分。虽然不清楚写信之人是敌是友,可准备一下总是好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固然不错,可是手上有将,家里有土也是制胜的关键。手上没将,你用什么挡?家里没土,你用什么掩?
而现在她既然知道了明天会发生什么,不好好准备都对不起这送信之人。被动等死,一向不是她的风格。
看来她有必要出一趟门了。
可是不是现在,现在她要先办奶娘的后事。
只是吩咐初九出去买一套男装,而且又特意嘱咐了一遍要小心,尽量避开别人。
咕咚!初九狠狠的咽了口口水。男装!
是她这两天变笨了脑子不灵光还是小姐思维太跳跃?为什么她看不懂小姐要干嘛?
原本想问一问,可是想起刚刚林兮兮冷冽的语气,和看完信后若有所思的表情,虽然她不认为小姐能看懂里面写的是啥。她还是闭上了已经张开一点的嘴巴,迅速的去里屋床头拿了银子出门了。
而她,没看到林兮兮对她赞许的一笑。
不该问的不问,谨守本分,孺子可教。
一闪而逝的笑意过后,林兮兮表情肃穆的看着奶娘惨白浮肿的脸,拿起床头的寿衣,慢慢的给她换那崭新的寿衣。记忆中,奶娘多年不曾穿过新衣,把吃的穿的能省的都给了她。哪怕她这些年一直不懂事,哪怕她这些年一直备受欺凌,是人都不觉得她有出头之日。奶娘是真的疼她。
啪嗒!一滴泪掉到奶娘的脸上。这是这具身体本能留下的泪。也是林兮兮放任这具身体倾泻感情留下的泪。
这种感情,她懂。
一如老大这些年对她的照顾和维护。
老大……
林兮兮放任泪水一滴滴从眼睛里滴下来,为眼前这个无私的妇人,为那个遇到危险永远挡在她前面的老大。
奶娘很瘦,多年的营养不良和劳心劳力使得她根本没有多少重量。林兮兮很快就换好了衣服。又打来水细细的给奶娘洗了脸,梳了头发。重新燃了香烛。
净了手脸,林兮兮拿起初九买的孝衣换上后便跪在奶娘床边烧黄纸钱,至于那个半成品的金箔纸,则是被她放在了一旁,她不会叠。虽然奶娘和初九每年都会在她母亲忌日时候叠几个偷偷烧了,可她那时候傻啊,傻子不会很正常不是么。
一张,一张,跳跃的火苗时高时低,林兮兮双眼空洞的看着眼前的火盆,机械的烧着纸,想着记忆里的种种,关于奶娘,关于她,还有她素未谋面便再未见面的父母兄长。想着那封未署名的信,想着明天将要发生的事。
初九一进来就看到火光中的林兮兮,面容悲戚,双目无神,跪得笔直。要不是她的手一直烧着纸,初九都要认为这一身白孝没有生气的人是个雕像了。
“小姐,东西买回来了。”初九先是恭敬一礼,然后也去净手换衣,跪在林兮兮旁边,往盆里填着纸钱。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初九以为林兮兮会一直烧纸的时候,林兮兮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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