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师徒二人收拾行装,北上寻访世外仙山---广玄山。
刘苏本习得御空之术,然内伤未愈,真元丝毫运转不得,此行唯有再倚靠师父了。
身临数百丈高空,四面云海茫茫,寒风如潮,刘苏身子仍弱,不禁打了几个哆嗦。
这时,落千荨身躯微微一侧,白衣鼓风,似是形成一面屏障,为他抵去了些许风寒。
刘苏侧眼望去,只见落千荨面色平静,星眸望着前方流动的层云,若有所思。
“刘苏啊。”
耳畔忽然传来师父的声音,刘苏忙道:“师父。”
落千荨神色不变,淡淡道:“登徒子可有对你说过关于我与你爹的往事?”
刘苏讷讷应了下来。
“这老家伙,”落千荨不禁低笑,“多事。”随即微微侧脸,斜睨了一眼刘苏,似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终于是没有说什么。
刘苏不知师父所想,虽有疑惑,但也没吭声。
二人这般御空北行,日出而行,日落时分便在左近寻一处市镇店家歇息。落千荨性子孤僻,与刘苏少有话语,几日下来,刘苏不禁觉得有些闷了。
这日,落千荨终是发觉刘苏时而唉声叹气,问道:“你为何叹气?”
刘苏如实相告:“一路山师父你句话不说,徒儿觉得有些闷。”
落千荨轻笑道:“为师自然比不上南宫姑娘那般善解人意。”
刘苏本只觉得无趣,这时听落千荨提起南宫月,不禁又担忧起她的处境来。这样一来,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落千荨看他神情稍显黯淡,已知他心中所想,故意问道:“下山游乐数月,你可遇见什么人情世故么?”
“嗯?”刘苏微微一奇,转念一想,自己在山下果然遇见了不少奇人,最初所遇不打不相识的薄云天,小家碧玉的上官若水......至于趣事倒也不少......
侧眉凝思良久,他感触良多,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了。他骚骚后脑,道:“徒儿此行遇见好多有趣的事物,不知从何说起。”他本以为落千荨不喜多言,不料她却淡淡道:“无妨,慢慢说给我听。”
刘苏见师父对此颇有兴趣,不禁出口成章,将自己下山所遇所见尽数道来,越说兴致越高,不由得豪态横生。然落千荨每每听他道完,都只淡淡应了一声。
由此往后的几日里,刘苏倒不觉得胸闷无趣了,脑海中因要措辞,与南宫月的思念记挂也淡了下来。
十日后,落千荨与刘苏二人在一处市集落脚,落千荨忽然道:“我们在此购置两匹快马与食物罢,由此再行便不能御剑了。”
刘苏奇道:“为什么啊?”
落千荨叹了一口气道:“御剑数十日,于我真元损耗不小,此下距广玄山已不足百余里,最慢二日便可到了。”
于是师徒二人在客栈用过午餐,随即又购置了两匹良驹与干粮食物。
午后时分,二人策马北行,但见马驹一声嘶鸣,奔驰若风,载着二人绝裾而去。
沿道行了约莫二十余里,人烟渐渐稀少,远远望见道路尽头乃是一片山涧。流水哗哗,在这寒冬之际倒也显得颇为清雅。
落千荨俯身捧起一泓清水饮下,刘苏也俯身伸手入水,但觉冰寒刺骨,勉强捧了一些水喝下。
随即,二人又在此歇息了盏茶时间。
山涧后方乃是一座寒山,山路颇为崎岖,难以策马,二人只好下马步行。约莫半个时辰才来到山顶,寒风瑟瑟,放眼北望,入目皆为平原草地,几乎望不到尽头。
再远之处被深浓神秘的雾气所遮掩,山地浑然融为了一色。仿佛这无尽的雾霾从亘古便存在于此,未曾消散过。
落千荨微抬手臂,拂去鬓上发丝,叹道:“我们到了。”
刘苏奇道:“广玄山...难道不应该是一座山么?”随即引目看了一看,倒还真没瞧见任何山峦。
“广玄山在那片雾的后面。”落千荨不禁一笑,“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师父她如何了...”说着忽然看了刘苏一眼,道:“那天你所见自称常枫之人,当年他是我师弟。”
刘苏不禁眉头微皱,嗫嚅道:“那...徒儿岂不是要称他为师叔?”
落千荨淡淡摇首道:“那都是多年的旧事了,而今我并非广玄门下,他自然也不会是你的师叔。”语罢轻叹一声,抬手解开了束缚马驹的马鞍缰绳。
刘苏问道:“师父,你这是做什么?”
落千荨道:“最后一段路我们步行即可,这马儿就让他们自行离去罢。”玉手轻抚过马的毛发,拍了拍它的脑袋。
那马儿颇有灵性,银铃般的眼睛凝望着落千荨,满是感激之色,蓦地起身嘶鸣一声,却没有离去。
刘苏知道这匹马是在等它的同伴,当下赶紧解开另一匹马的缰绳马鞍。
只见两匹马扬尾踏足,并驾离去。
二人目送着马驹,只见身影愈来愈远,终于湮没在视野内,落千荨才道:“走罢。”起步而行。
刘苏跟在她身后,只觉得师父脚步甚慢,全然不似平日里雷厉风行的作风,似乎她在拖延着什么。
刘苏思索片刻,便猜得出师父心中所想,涩声道:“师父,你既然不想去,那便不去了罢。”
落千荨忽然回首,星眸流转,却道:“你怎知我不想去?”
“我...”刘苏一时不知所对,微微低下了目光。
落千荨轻声道:“我又没有责备你之意,我躲了这么多年,事情总要有个了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