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他似是觉得自己在黄泉路上走过一遭,却是半路上又折了回来。鼻端忽然闻到一股淡雅的清香。
“你不要乱动,好好歇着。”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传入耳畔,颇有关切之意。
师父!刘苏神情陡然一震,‘师父’二字几欲脱口而出,但脸上肌肉微颤,却发不出声音来。
落千荨看了看他的脸庞,已知他心中所想,叹了一口气道:“几月不见,你便伤成这般模样,若非我的真气护住你五脏六腑,辟月古玉止住内伤,只怕这会儿你早已入轮回了。”
语罢,蓦地浮现出一缕笑容,道:“你既拜访过神医,自然便知体内寒气并非极寒幽息了罢,被我忽悠十几年,不知会不会记恨为师呢?”
刘苏醒得片刻,忽觉神魂颠沛,似又要昏昏欲睡。落千荨淡淡道:“你好好歇息几日罢,我就在这里。”
清音入耳,犹有安魂之意。
不到一会儿,刘苏便已闭目睡去了。
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如此过得一段时日。刘苏只觉体内经脉恢复了一些,似乎能够勉强说话了。然昏迷太久,一时想不出诸多事务。
“师父...”
落千荨见刘苏脸色轻颤,星目泪光盈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汤药,温言道:“嗯。”
“我昏睡多久了?”
“嗯...自我找到你,已有两个月了罢。”映着烛光,刘苏依稀望见落千荨的容貌,脸如白玉,颜若朝华。“我曾去过神医的居所,不过他早已不在。现下若想治你的伤势,我们须得求助于广玄门了。”伴随着一声轻叹,又问道:“你可知,是谁伤的你?”
刘苏思索片刻,缓缓道:“无为尊者。”
“他?”落千荨秀眉微蹙,似有疑惑,过了一会儿才冷冷道:“他也敢伤我徒儿。”冰寒之意不言而喻,随即脸色微明。“过几天你应该就能下地行走了,我带你北上去广玄山,随后我们去一趟东海蓬莱。”
刘苏微微点头,缓缓又合上了双目。
又过几日,刘苏只觉四肢渐渐充满了气力,尝试一番后,果然能够勉强搀扶着床沿下地行走。
“怎么有些站不稳,难道我躺床上太久所致吗?”他默默想着,走出了几步,忽然想起了南宫月的模样。听师父所言,事已过数月,不知南宫月是否安好。忽又想起那天无为尊者对自己痛下杀手,心中既是愤慨又是疑惑。
“这老家伙趁人不备,亏我还以为他德高望重。”刘苏切齿道,忽然神色一变,“那家伙既然想杀我,那么月儿岂不是也在劫难逃?!”
想到此节,他不住大急。
过了片刻,落千荨端着汤药推门而入,见到刘苏几可站立,不禁慰然,又见他神情有异,问道:“怎么?”
刘苏恨恨道;“月儿她还在无为尊者手里,岂不是很危险?”
落千荨沉默片刻,神情殊无多大变化,淡淡道:“那是自然,不过事情过去那么久,现在想来也于事无补。”说罢递过汤药,“你把它喝了罢。”
刘苏满腔愤懑之气,端过汤药一饮而尽,不住道:“倘若月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杀了那无为尊者!”随即将药碗重重放在桌上。
落千荨道:“你随我出去走走,顺便与我讲讲事出经过。”说罢扶起刘苏的右臂,刘苏在她的扶持下,勉强能够踱步,抬腿踏过门槛,走出了屋子。
沿着厅堂又走了约莫十步,踏出大门见到阳光的一刹那,刘苏不禁抬臂遮面。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适应过来,又走出一步,脚下忽然微微一轻,竟是踩上了一层半尺的白雪。
他不禁大惑,放眼望去,入目均为皑皑白雪,琼瑶遍山,水晶匝地,无怪乎昼光如此刺眼了。
落千荨淡淡道:“这雪昨日下的,景致倒不错。”
他曾隐隐约约记得,当时是暮秋时节,山林犹绿;如今却是凛冽寒冬,雪满枝头。
不经意的时候,时间仿佛过了许久许久。他不禁一阵彷徨。
落千荨道:“伤重初愈,仍须活动活动。”说罢带着他在雪中走了几步。
刘苏缓缓回过神来,不禁叹了一口气,凭着自己微末的记忆,将那几日的经过叙说了一遍。不过那晚他与南宫月私定终身一事,却是隐瞒不说。
语毕,落千荨蹙眉凝思片刻,叹了一口气道:“我隐居数十年,这其中事宜我亦不知。不过等我们到了广玄山,一切自有分晓。”语调一变,又道:“依我看无为尊者只想除去你,那位南宫姑娘与蓬莱岛有莫大的干系,应该仍是安全的。”
刘苏不禁百感交集,不知悲喜离愁,不住又长长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无为尊者修为远高于我,那天一击又使上了全力,我竟能捡回一条命来,倒也是一种福分。”
落千荨随之一笑,却道:“你可知,在你伤重之时,先出手救你之人却不是我。”
刘苏奇道:“师父你什么意思?”
落千荨道:“当我寻到你时,你便身处这深山寒舍内,在我之前,定有另一人在照料你,却故意避我不见。我在左近巡查了数月也寻不到端倪。”
刘苏大惑不已,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究竟是何人出手救自己,却又不是师父。忽然神色一亮,叫道:“叶寒!会不会是他?”
落千荨沉吟不语,缓然道:“可能是他,不过应该不是。”
刘苏问道:“为何?”
落千荨道:“魔教各派结盟,于数月前便已大举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