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行。看到这人仰马翻的场景,汝阳侯微微愣了愣,皱着眉又问了一遍:“怎么回事?”
侍女们手忙脚乱地将黄氏安置在椅子上坐好,想起那双蓝色的眼睛仍然心有余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其中一名产婆微垂着头,眼中划过一抹异色。犹豫了片刻,走过去将地上已经安静下来的婴儿捡了起来,递到汝阳侯与杨慎行面前,一副痛心疾首、不忍目睹的样子:“这……民妇也不知该说什么了。这辈子接生过那么多孩子,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事……”
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她的脸上露出几分后悔和惶恐的神色:“瞧我这嘴,真是乱说话……”
汝阳侯与杨慎行紧紧盯着那个孩子,谁都没有理会她。父子二人有几分相似的脸庞缓缓黑沉下来,氤氲着暴风雷雨般的怒意。
“周、月、儿!”
这句咬牙切齿的话音落下,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紧张压抑的气氛让呼吸都变得困难。
侍女们低着头,在心中暗忖。本是高攀了侯府、麻雀变凤凰的世子夫人,竟然这样厚颜无耻地与人通奸,给世子戴了顶绿帽。
僵立许久,杨慎行重重呼出几口气,似乎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眼底压抑着恨不得剥皮扒骨的狠意,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周月儿人呢?”
“夫人在里屋休息。”
杨慎行大步走到门边,抬腿就要踹,忽然想到什么,又停下了动作,转身往外走。
汝阳侯沉声问了句:“你上哪去?”
杨慎行头也不回,冷冷道:“写休书。”
与周月儿算账还有无数机会,现在他已经一刻也无法忍受这个yín_dàng下贱的女人占着自己正妻的名分了。他虽不喜欢周月儿,对自己的长子却还有几分期待。期待了一年,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怪物。
早在得知周月儿曾经惹恼了公主的时候,他就该休了她。不,从一开始就不该对她有丝毫怜惜。他本是最为爱惜羽毛的人,此时此刻却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柄。
“写!早该写了,”汝阳侯看了眼椅子上大受打击昏睡过去的妻子,暴躁又愤怒地吩咐道,“现在就将周月儿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给我扔出去!”
侍女们诺诺地应声,平日里都做的是些细致活,此时有些手足无措,却也不敢激怒气头上的汝阳侯,只好进去里屋抬人。
这时候,府中的管家也闻讯赶来了,开始处理善后的事宜。对于这些外边来的产婆,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恩威并施,一边恶狠狠地警告她们不许将这事说出去,一边又给足了丰厚的封口费。
汝阳侯冷哼了声,挥挥袖子正要离去,一名产婆犹豫着请示道:“侯爷,这孩子……可要奴婢顺带着带走扔了?”
汝阳侯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扔吧。”
当初一个意料之外出生的杨慎识已经够他烦的了,毕竟是自己的血脉,再厌恶也得养着。至于现在这个,一双妖异的蓝眼睛,生父还不知是个如何低贱的异族人。他看一眼就想起儿子受到的奇耻大辱,哪里能忍受这么个野种留在府中。
说话的那名产婆在心中悄悄松了口气,抱起孩子离开了。主子倒是并未吩咐这个孩子该如何处理,或许是没顾虑到,或许是已经做好了牺牲掉的准备。虽然她看着那蓝眼睛也觉得蛮吓人,到底是条小生命,留在这虚伪的侯府真是不知下场会如何。
*
次日一早。
秋天的昼夜温差有些大,周月儿是在睡梦里被冻醒来的。身上还隐隐有些昨天演戏留下的劳累和疼痛,不情不愿地睁开眼,见到的是灰蒙蒙的天色和街景。
惊得顿时坐起身。不远处是熟悉的侯府大门,她快步走过去,朝守门的侍卫命令道:“开门。”
那侍卫淡淡瞟她一眼,又转过头目视前方,站得笔直,兢兢业业地守着门。
周月儿不悦地皱眉:“没听到我的话吗?开门?”
醒来这情景与她想象的截然不同。她本以为睁开眼看到的会是表哥握着她的手、关切又感激的模样,各种名贵的补品流水般的端到她面前。
如今她一头雾水,只当自己刚睡醒,有些事情记不清了,只能先进府去问个明白再说。
侍卫手持刀柄,微微抽出一段刀鞘,冷着脸警告道:“无关人等休得在侯府门前撒野。”
“什么无关人等!”周月儿声音微尖,“我是侯府的世子夫人!大少爷的母亲!”
侍卫面色微微变了变,眼中流露出几分嘲弄,伸手指了指某个方向。
周月儿下意识回头看去,就见他指的是自己刚才醒来的地方,那里地上静静躺着一张纸。
她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冒出些慌张的预感。快步走过去,将那张纸捡起来迅速浏览。
目光落在大大的“休书”二字上,她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惨白了脸色。这,这怎么可能?强撑着读完了全篇内容,她手一抖,这章薄薄的宣纸就轻飘飘地飞出一段距离。
那是她无比熟悉的、曾经无数次藏起来偷偷临摹的俊逸字体,此时带着怒气冲冲的潦草,用最难听的话批判她。
“淫”、“下贱”、“不甘寂寞”、“不堪为妻”……周月儿的一颗心被这一笔笔残酷的字句割了一刀又一刀。她无意识地默念着这些字眼,不知过了多久,脑中忽然划过一丝清明。
表哥……这是误会了她与人通奸!可她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