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宋眉山低头喝粥,粥已经不再滚烫。
“眉山,陆长安让我来问你,你怎么想的,你还留着莽家那位做什么?”陈其美道“林又璋迟早是要走的,莽天骄也应该被驱逐,陆长安想让我带句话,莽天骄和你剥离,他就带罗斯托夫回来。”
陈其美说“你也不用在意,林又璋都走了,林觅雅留下也没什么意义,等莽天骄去坐牢,林觅雅也差不远了。”
陈其美从西装口袋里拿出几张纸,说“这是林觅雅的口供,她愿意指认莽天骄的罪行,当日□□的罪行。”
宋眉山不说话,面色很沉。
陈其美看她,道“眉山,这并不是什么很难以决断的事情,莽天骄买凶,她就应该去坐牢。你顾念旧情,人家可没顾念你。”
宋眉山喝了一碗粥,又慢吞吞吃了已经煲熟煮烂的咸猪骨,等她吃好了,陈其美才将文件递过来。宋眉山没有接。
“眉山?”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陆长安的意思?”
陈其美叹气。
宋眉山起身,自己给自己夹了一个虾饺,说“陆长安逼我有意思吗?他抱走孩子,拿孩子逼我有意思吗?啊?小美,你也是个男人,你觉得一个男人抱走自己的儿子,逼迫自己的妻子有意思吗?”
宋眉山将一整只虾饺放进嘴里,嚼了几下,然后不嚼了,一口往下吞。吞又没吞进去,陈其美赶紧起身,给宋眉山倒了一杯牛奶,说“眉山,你犟不过他的,算了吧。”
宋眉山没吭声,她嘴里还有一些没嚼碎的虾仁,她慢慢咽下去,等她气顺了,陈其美才说“鳄鱼就是鳄鱼,陆长安永远都是鳄鱼。即使他生病,即使他曾经气弱,可等他缓过来了,他又要吃肉了。眉山,别犟了,别争了,算了吧,放手新宋,到上海去,他和孩子都在那边等你。”
陈其美与宋眉山聊了很久,大约有一个小时,或者有两个小时。林又璋离开自己一手创办的枫林基金,陆长安成为话事人,驱逐了他。至于用什么手段,外人不知,但想来,八成与林觅雅脱不开关系。宋眉山不知道陆长安给了林觅雅什么好处,或者是什么天大的诱惑,导致林觅雅背叛林又璋,再致使林又璋没有选择之下,仓惶离开。
宋眉山想不通其中关键,她也不想得知其中关键。她害怕陆长安与林觅雅是最通俗也最庸俗的关系,她害怕陆长安和林觅雅就是普通红尘男女的那点事儿。她害怕
莽天骄还尽心尽力监视着林觅雅,林觅雅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与陆长安见面,莽天骄都有详细记录。可宋眉山发现自己错了,男人的心是管不住的。人人心里都有一扇窗,当现实的门关上的时候,那扇窗就开了。
那窗并不是通往天堂,也不是通向地狱,那就是普罗大众的之窗,通往自由。
莽天骄说林觅雅很讨人喜欢,宋眉山承认;莽天骄说自己不再那么惹人喜欢,宋眉山也承认。如何能不承认呢?变了就是变了,岁月早已无可回头。
从苏溪和梁与君的婚礼上回来,陆长安就想对莽氏大动手,宋眉山不同意。陆长安要莽天骄去坐牢,宋眉山也不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宋眉山说“莽氏现在是我的产业,她莽天骄现在也是我的不二忠臣,莽氏的命运、莽天骄的命运,我说了算。”
一岁多的孩子罗斯托夫在婴儿房里吱吱笑,父亲母亲在外头低声又激烈地争吵,孩子完全不知道。佣人抱着孩子过来的时候,陆长安就换了一副笑脸,一副温柔到感天动地的笑脸。宋眉山瞧着陆长安的笑脸,她有些心灰,心脏甚至有些渐渐下沉。
陆长安依旧是那个老样子,英俊、体贴、不会大声说话,做派打扮都绅士极了。可他也还是那个老样子,他爱孩子,爱家庭,爱陆长宁,爱很多人。宋眉山觉得,他不够爱自己。
宋母与陆步青离婚了,就在陆长安去美国治病之后。
宋眉山过去不关心她的母亲,她也不知道她的母亲和陆家的老男人分开了,为了她。
都是为了她。宋母怕人家指指点点,怕人家在外头说闲话,甚么两母女嫁给了两父子,于是宋眉山确定要和陆长安结婚的时候,宋母就与陆步青离婚了。
宋母的离婚并没有激起什么波澜,毕竟人人都在观注陆长安,陆家少爷的是死是活,总比一个二婚的装饰品女人要重要得多。
陈其美与宋眉山掏心剖腹,就如许多年前,宋眉山刚刚打掉一个孩子的时候那般。陈其美说了很多实话,例如陆长安有最温文尔雅的外表,他俊美,却铁石心肠。他在利用林觅雅的时候不遗余力,在打击报复林又璋的时候,尖酸刻薄。
宋眉山很喜欢陈其美这个形容词,尖酸刻薄。是的,陆长安还真是有点尖酸刻薄,他长得那么好看,偶尔说几句尖酸刻薄的俏皮话,那也是美人发牢骚,无关痛痒,很是养眼。
“眉山,舍弃新宋,回去吧。”陈其美长长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