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娇惯,实在不是件好事。
从凤宿出生起,皇帝便给他奠定了未来,住在安乐殿,当最受宠的皇子,长大后予一方封地,做个安乐王。
“可我不甘心。”凤宿又低低的说了这么一句,声音太低,连常保都没有听见,薛朗却听得一清二楚。
“我也不甘心。”薛朗低声道。
他看了一眼蜷成一团的凤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飞出殿门,却在路过门口的那一刹猛的顿住,倏然回身朝凤宿掠去,左手席卷着杀气朝着凤宿抓去。
刹那凤宿身上金光大作,薛朗闪电般收回手。
左手的指尖被灼得冒起了烟,薛朗感觉不到痛般握住拳头,他痛苦的闭上眼,嘶声低吼,声音竟带了哭腔,“我连杀你都杀不了我连杀你都杀不了”
“啊!!!”薛朗长啸一声,闪电般冲出殿门,他一路横冲直撞飞过重重楼宇,跌跌撞撞的冲到皇宫外去——
周遭空气却仿佛有了实质,将薛朗弹飞回来。
薛朗愣住了。
他颤颤巍巍伸出仅剩的左手,指尖处还带着灼伤的黑色痕迹,他抚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皇宫好似一座囚牢,将他彻底困住,他能看到宫外车水马龙c人来人往,却不能再往前一步。
就是不知道那个困住他的人究竟是少年薛朗,还是凤宿。
像个锁链一般,缠着他捆着他,不能离开,连眼不见为净都做不到。
薛朗膝盖一弯跪了下来,他左手抚着这堵看不见的墙,额头抵在墙上,不住的低声呜咽。
他惨叫一声,左手勾成利爪,痛苦的朝自己的心口挖去——
殿里烧的暖融融的,宫女端着冰来,凤宿已经缩在美人榻上睡着了,常保在唇边竖起一指示意宫女禁声,裹着被子轻手轻脚的将凤宿抱上床,捏好被角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凤宿直睡到了次日天亮。
醒来的时候头有点发昏,应当是昨日吃多了冰沙染了风寒,凤宿捂着头坐起身来,宫女进来通报:薛朗已经候在殿外了。
凤宿这才慢吞吞的开始穿衣洗漱,等凤宿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少年薛朗已经候了有半个时辰了。
少年薛朗正坐在外间,双手拘束的贴在腿上,见凤宿出来连忙站起身行礼。
他今天穿了件墨色的新袍子,愈发衬的身形笔直,衣服上头用银线滚了边,只是袖子稍稍短了一截。这本是给薛少瑾备的新衣,薛少瑾嫌尺寸稍大一直没穿。少年薛朗临时进宫只有几件粗布衫,薛夫人便翻出了这件衣服给薛朗临时充充场面。
为此薛尚书将薛夫人一顿好骂,官宦世家,主母苛待,庶子竟连能穿的衣服都没有。
少年薛朗年近十八,又因鲜卑血统长得高大,只有弯腰垂首的时候才堪堪和凤宿一般高。
这是凤宿第一次认真打量薛朗,换上新衣收拾利落后,整个人显出截然不同的气质。少年薛朗五官不似汉人那般柔和,脸部轮廓分明,眉深目阔,鼻梁也挺拔立体,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意思。
崇文馆一个月只放一天,今日又得上学了。
殿外早备好了软轿,高大宽敞足可以坐下五人,里面铺了厚厚的毯子,备好了碳炉和矮几,厚厚的轿帘将风沙完全阻隔在了外面。
凤宿上了轿子便抱着汤婆子看书,轿子里就俩人,凤宿也懒得做戏关怀这位初来乍到的土包子,装作一副认真看书入迷的样子,睬也不睬少年薛朗。
少年薛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脊背挺得笔直的坐着,双手握拳置膝,不住的握了又松,松了又握还不住的拿眼偷偷的瞟凤宿。
凤宿:“”
一炷香后。
凤宿深吸一口气放下书,忍着怒意,放缓了语调问,“薛郎君在看什么。”
自从上了轿子,少年薛朗的眼光便一直似有似无的落在自己身上,凤宿原本不在意,但耐不住对方看了一炷香
少年薛朗慌乱的收回视线,目不斜视的盯着对面的墙壁,“小人c小人”
“薛郎君可自称草民。”
“哦c哦草民”少年薛朗眼神飘忽,不住急促的喘气,凤宿甚至都能听见他狂乱的心跳声。
怎么跟我在欺负他似的,凤宿心道。
“草民是在想,殿下可真好看。”
凤宿笑容僵在脸上,“”
我知道我好看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说出来,凤宿一口气噎在胸口。
“草民绝没有冒犯殿下的意思,草民只是单纯的觉得殿下是真的很好看。”薛朗耳朵尖红了。
凤宿扶住额头,叹了口气,把手中的书朝他一丢,“看书。”
薛朗满脸通红的捧着书,连忙低下头盯着书,眼睛动也不敢动,仿佛书里有朵花似的。
“你拿反了。”
☆、5.上学
等凤宿晃到书院,已经日上三竿了。
少傅见怪不怪,互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