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
菜板儿被刀跺得有节奏地响,这种声响也是霍顿所不熟悉的。他从不爱捣弄这些,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营养餐,在他看来,吃饭不过是为了生存,美味与否没有那么重要。
“对了,忘了问,上校你挑食吗?”唐清问。
“我连营养餐都不挑。”霍顿靠在厨台边看着她忙来忙去地拿菜,“需要我帮忙吗?”
唐清从柜子里拿出几玻璃罐子调味料,在霍顿面前晃了晃:“能分清楚里面装的分别是什么吗?”
霍顿:“……”
唐清:“嗯,算了,上校你还是去一边儿自己玩吧。”她把几个罐子里的调味品分别倒到小盒子里,一边整理着桌面一边道,“你有偏好的口味和特别喜欢的食物吗?没有的话我就按我自己的口味随便做了。”
霍顿皱着眉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粉末,仿佛是多复杂的东西:“你随便做吧,反正吃下去都会变成卡路里。”
“好吧。”唐清耸耸肩,拿出围裙穿,穿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什么,走到了闲适地靠在柜台边一副观众模样的霍顿面前。
“怎么了?”
唐清微笑:“你说怎么了,我记得今天是你请客吃饭。”
霍顿:“嗯……好像是的。”
唐清:“……”
霍顿:“我很期待你做的饭。”
唐清:“……”
霍顿:“我有种直觉,你做的饭会很好吃。”
马屁拍的好到底还是有用,唐清瞪了他几秒,转头就继续去切菜了,嘴里嘟嘟哝哝:“菜钱都还是我付的,谁请谁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唐清还是做了一顿很丰盛的午餐,因为霍顿的饭量比较大,她还特意多做了两个菜。
全程霍顿都是个陪客,站在一旁安静地看她做,不时问上几句话。等不同的饭菜香气从锅里跑出来后,他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没想到中尉真的会做饭。”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都是家常菜,很简单的。”唐清把菜盛起来,交给他让他端到桌子上去,“饿了吧,上校你先去吃吧,最后一个菜我自己来端就行,不用等我。”
看着一桌子的菜,霍顿那双墨绿的眼睛都亮了几分,他听候唐清的吩咐安静地坐在桌边,但并没有先吃,而是时不时地偏头看看一旁忙着收尾的她。
不知道已经多少年了,霍顿没有这样地坐在餐厅里等着另一个专门给他做一顿饭,不是速食,不是营养餐,而是一顿正儿八经的饭。
他的父母去世的早,死在了新人类的炮火下,那时候他才不过七岁,还不太懂许多事。失去父母后,也没有人教他许多事。
当时战火来得太突然,他的家乡变成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人。他在难民集中营长大,穿着军队配发的统一服饰跟一群凭借外表搞不清性别的人在一起生活了多年,因为在某次袭击中他偶然的一次出色的救援表现,他被收到了临时义务兵营里当了兵,后来又被赶鸭子上架做了机甲驾驶员。
没有人知道他是o,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一个强悍得能够以一敌十的。
直到他过了十八,第一次开始发情期时,当时的上司才知道他的性别。吓得上司当场给他接连注射了三管抑制剂,然后把他扔进了地下隔离室里,硬生生一个人熬过了发情期。后来,为了方便作战,他直接被要求祛除了腺体。
那时候他其实并不太明白腺体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作用,只知道这东西会影响他作战,于是便服从命令祛除了。
等他后来遭受到无数人异样的眼神和非议,明白了他丢掉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说不上后悔不后悔,事情过去了太多年,他也忘记了当初得知自己永远失去了做一个父亲的资格时是什么心情,现在再去追忆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那时候的日子确实艰难,但也目标坚定地挺了过去。
谁也没想到,最后的最后,击垮他的不是失去双亲,不是失去腺体,不是战争,而是和平。
和平的日子,真的太难熬了。他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这样一个人孤独地,没有任何目标地,没有任何意义地过下去了,然后迟早有一天死在那满是酒精味儿的梦里。
却没想到,一次意外,却让他在现实里看到了一丝希望,还等来了一桌热腾腾的饭菜。
还有一个神奇的。
霍顿看着唐清,心想:要是这个是他的就好了。
因为霍顿的眼神并没有遮掩,唐清再迟钝也察觉到了对方那占有欲极强的注视,顿时浑身有点不自在,抿了抿嘴假装没看见。
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子,就可以开饭了。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想到刚刚霍顿看她的眼神,就什么也没说。她没说,霍顿也没说什么,埋头吃饭。
作为原本的华国人,唐清请客做饭从来都是做多不做少,吃剩下一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