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他解开伤口包扎的布条,撒了药粉,用白布按了迅速冒出来的鲜血,再用热水小心的给他擦拭血迹。
待处理完伤口,再给他净面洗手洗脚。
其实郑愈虽受了伤,但这伤对他影响算不得有多大,至于净面洗手洗脚这种事情,他自少年离家起就一直都是自己动手,早不习惯让别人服侍,只是这一次他看着兰妱素着净白的小脸,穿着中衣,身上不带一点雕饰,他能感知到她明明心底该是惊疑,惶恐,羞怯的,但却板着脸认认真真,甚至称得上是虔诚的忙碌着,他便没有出声阻止,只不出声,任其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只是她的手在热水中慢慢给他揉搓着因长时间在雪地中赶路而冻得冰寒的腿脚,他的身子却慢慢热起来,身体也起了反应。
兰妱一直专注于手上的事情,她是把服侍他当成一件任务,强逼自己不带任何情绪去完成的,如此才能保持自己的镇定和平静,所以她一直低着头,并未发现郑愈的异样,一直到她帮他擦拭干净再扶他上床躺下之时才看见。
她有专门的嬷嬷教导她闺房之事,这种事情即使没有亲历,但立时也反应过来,那先前的平静瞬间被打破,心里一阵发慌,脸上像火一样烧起来,忙扯了被子给他盖上。
郑愈身体虽起了反应,但他自制力很好,这并不影响他头脑的冷静。
他没出一言,看着她迅速收了他换下来的衣裳和包扎伤口的布条,就急急的垂下了帐幔,将他留在了帐幔之内,而自己却走了出去处理那些东西。
不一会儿,房间里又燃起了些甜甜的馨香,他一闻便知道这燃香是为了掩盖屋中的血腥之气,还有一些安神镇定的用处,他受了伤,这燃香对他的睡眠和伤口都有好处。
哪怕是在慌乱之中,她的心思也还是很细腻周到。他当初看得没错,她的确是一个十分沉稳镇定之人。
他的确需要这样一个人。
无关情爱。
他这样想。
其实他倒是忘了,若他只是需要这么一个沉着冷静,能帮他打理内宅应酬往来之人,兰妱也并非是唯一人选,可他偏偏只选了她,其他人却从没往这个方向去想过。
第7章 愿意
半盏茶的时间之后,帐幔才又被掀了开来。
“大人。”兰妱站在床前有些彷徨地唤道。
郑愈睁开了眼睛,刚刚他一直都在暗自调息。
他看向她,扫了一眼灯光下她纤瘦的身影,看出她的窘迫,声音听不出情绪道:“进来睡吧,你明日还要回门。天气寒冷,你的身体怕是经不起冻的。”
回门?
兰妱一喜。
照规矩,妾侍是没有回门这一说的。她虽然是御赐的侧室,不同于普通妾侍,但到底还是侧室,能不能回门不过都是在郑愈一念之间而已。
若是能回门,至少可以安一安家人的心。
她忙带了些喜意低声道:“多谢大人。”
因着心中高兴,倒是冲淡了一些此情此景面对他时的紧张和不安。
既然他已出声让她去睡,她也没有扭捏,便小心翼翼,尽量不骚扰到他的从床尾爬到了大床里面,再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缩到了被子里睡下,如此两人中间隔了至少一尺宽。
虽然隔壁就是他强烈的气息,想忽视都不行,但兰妱也勉强松了口气。
还好他受了伤,她也不必再做心理建设去“服侍”他了。
毕竟是个陌生的男人。
她闭了眼睛调整呼吸,有些紊乱的心跳终于慢慢平稳下来。
可她却万万想不到这时候一只手竟然从被下伸了过来,按到了她的身上,瞬间兰妱刚刚所有的努力便全数化为虚有,全身都僵硬了起来,心也很不争气的砰砰跳了起来。
他的手很大,盖在她的身上越发显得她的娇小。原先他回来之时他的身体是冰凉的,可此时他的手却火热,像烙铁一样烙在了她的身上,让她不知是被惊还是被压得一时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本来,本来以为他不会,不管是他一直都对自己冷硬的态度,还是他现在身体的状况。
她甚至以为他会对自己不屑一顾。
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直接......
现在她得了这个信号,便知道了他的意思。
他受了伤,但仍是希望她服侍他。
她读过不少房事图册,其实就算他受了伤,她也是有法子服侍他的,而且他若是真的肯要她,对她的处境来说,也是最好的。
可是此时被那只手按着,她只觉得心慌意乱,竟是忍不住就低声道:“大人,您有伤在身。”
郑愈转头看她,眼睛又黑又深,又像是要刺透她,看得兰妱心悸。
他道:“这点伤还碍不着什么,你不愿意吗?”
兰妱闭了闭眼,调整了一下呼吸,慢慢挪了自己的手去握他压在她身上的那只手,她的手很小,只能勉强握住了他大拇指根部的小小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