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总觉得,御医对傅慎时的腿,好像有些看法。
傅慎时脸色冷淡了一点儿,他道:“不说这个了。”
殷红豆“哦”了一声,替他擦了脚,穿上干净的袜子,和暖和的靴子。
时砚在旁看着,捕捉殷红豆的每一个动作,两手还悄悄地比划着她穿鞋子的样子,他抓了抓腮,两厢比起来,他好像真的粗心多了。
他走过去端了水去泼掉,又重新去打水给傅慎时漱口洗脸。
殷红豆替傅慎时穿好鞋,她站了起来,要去将帕子搭起来,傅慎时拽住了她的手腕子,过了半天才都没说话,也没有看她的眼睛,只看着她细软干净的小手。
这一次,殷红豆没有挣脱,她大概猜到傅慎时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她也鼓了鼓嘴,吹了吹额前的碎发,细声道:“奴婢没有嫌弃六爷,六爷救过奴婢,六爷护着奴婢,六爷您这样的主子,已经很好了。”
殷红豆知道两个人在不同的地方长大,她不可能要求傅慎时懂得什么是“人人平等”,但是傅六能对她这样,平心而论,在这个地方,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说完这话,殷红豆能感觉到傅慎时把她的手抓的更紧了,好像要捏碎她的骨头,她这个时候不能甩开他,否则会让他觉得“心口不一”,她没办法,只能握住了他的手,非常郑重地道:“奴婢只是不想做妾,做奴婢就……太苦了,奴婢不想一辈子都没有盼头。”
傅慎时握着她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手背,凝视着她的手,她的指背上有淡淡的痕迹,是之前他罚她的时候,冻坏的。
殷红豆顺着傅慎时的视线看过去,趁机抽回了手,搓了搓,傻兮兮地笑道:“奴婢不是说这个,您知道,皮肉之苦最不算什么。”她睫毛低垂,往手上哈了一口气,道:“但是二爷和乔三……让奴婢有时候彻夜难眠。”
傅慎时对她再好,她的身份在这儿,始终是令人轻贱的,她不自轻,也会有人想方设法折磨她。
她不愿为妾。
傅慎时抬眼看着她,眉心微动,两手缓缓地攥起了拳头,眼神明亮而复杂,他嘴唇微微张开一些,始终没有说话。
时砚打了水进来,伺候着傅慎时漱口,殷红豆过去绞了帕子,让他擦脸。
——
冬天时间很好打发,有时候殷红豆在屋子里算一天的账,就算过去了。
时砚也学会了用炭笔算账,他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除夕夜之前,傅慎时又回了一趟城里的宅子,见过了二皇子派来的游先生。
游先生果然如汪先生所说,为人圆滑,说话滴水不漏,他没有给傅慎时递话,但有意与傅六保持联系。
二皇子到底戒备心重,不过好歹已经算是认可了傅慎时。
与此同时,分坊也开好了,一开张,客人便如过江之鲫一样多,都是冲着“发财坊”的名头来的。
总坊的收益也水涨船高,已经不是翻几倍,而是翻十几倍,到现在为止,到手能够拿来支配的银两足有三万两之多。
几人商议下,又盘下了两间酒楼、客栈,酒楼离赌坊不远,客栈离城门不远,另剩下的钱,傅慎时打算让汪先生拿去结交有才之人,光是他和王文两人打理赌坊,还是太繁忙了些,而且以后还要盘下更多的店铺甚至自己请工人做东西,少不得要人帮忙照管。
傅慎时同汪先生道:“先生近来都瘦了,眼睛下面乌青不减,有了人手,您也好松快些。”
汪先生很是感激,他眼眶泛红,道:“劳六爷惦记了,我还好。”
他不仅仅是为傅慎时的关心感动,还为傅六的信任的感动。
傅慎时肯让汪先生拿真金白银去结交人才,这里边的账浑得很,他只要报了,殷红豆就得给。
这才说明,傅慎时是真真儿地信任他。
殷红豆打趣汪先生:“先生莫要只顾着忙,如今也算立了业,该琢磨着成家的事儿了。”
汪先生脸一红,道:“王兄弟跟我提过,不过等年后再说,如今坊里正忙着。”
傅慎时也笑了,他道:“待先生大喜,我要上门喝一杯的。”
汪先生先笑着谢过了。
傅慎时道:“这几日我要回家去了,坊里的事就托先生照顾。”
汪先生连忙应下。
傅慎时这回领着殷红豆回了庄子上,便使人去长兴侯府传信,让他派马车过来接人。
王武将傅慎时平安送回了庄子,便领着兄弟们回去了。
傅慎时除夕当天赶回了长兴侯府,因为回得晚,他回来换了件衣裳,就让时砚推着他去花厅里吃年夜饭,殷红豆留在重霄院跟翠微叙旧过除夕守夜。
长兴侯府今年的年夜饭和往年的没有什么不同,花厅里热闹非凡,外边放着烟花。阖家同庆,只少了傅二。
傅慎时淡淡地扫过众人,总觉着一切都变得有些陌生。
用过了晚饭,傅慎时也跟兄弟们一起领了红包,便走了。
出花厅的时候,傅三追上了傅慎时,他抄着手,哈出一口冷气,边走笑道:“老六,我也是今儿才赶回来呢,还好提前回来了,大雪封河,我差点儿要留在杭州了。你去庄子上腿养得怎么样了?”
傅慎时抬头看着傅三,只见三哥神色疲惫,胡茬子都出来了,他道:“好多了,三哥在杭州可还好?”
傅三表情凝重了一些,道:“好……就是忙,累。”
但凡沾上点儿利益,谁不去钻营,傅三天天应付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