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见我已经被打乱的呼吸声,却看不见我脸上挂满了泪水。
“你哭了?”他停了下来,眉眼沉沉:“别哭。和你无关。”
“元潇”我抽噎道:“是我害了你们,如果我没有来到千年山,没有闯入失魂谷。”再也说不下去,我掩面恸哭。
声声悲泣惊起了两旁槐树上的寒鸦,仿佛在这一瞬间,失魂谷变得萧瑟无比。
就这么不知过了多久,元潇始终静静地等候,他未曾上前一步安慰我,也没有离我而去,而是松了紧皱的眉头,收起嘴角一贯会有的笑意。
我模糊着双眼,在元潇的身上看到了小风的影子,看到他在对我嗤笑,对我不顾形象嚎啕大哭的行为表示不屑一顾。
看到一双大手轻轻捧起我的脸,紧接着便有柔软的唇瓣在我眼角落下细密的吻。
“别哭了。他会心疼。”我也会心疼。元潇吻去我睫上充盈的泪水,悲苦地看着我。
“对不起...”我抽泣着,泪水已然干涸,我却无法停止哭泣的动作。
“阿远大概还未醒来,如果你觉得现在没办法见他...”元潇顿了顿,不舍松开手“可以过几日再来。”
“没关系,现在就去吧,我也很担心他。”我有些恍惚地答着话,哭久了,身边的一切都让我感觉不真实。
“好吧...”他带着留恋地松开手,背转过身,继续前行。
失魂谷重新回归寂静。我们踩在枯叶上的脆响被无限放大。
穿过一座小桥,又转过一个回廊,我们停在了一件朱漆大门前。
“阿远伤势有些重,所以我把他安排在了这里。”元潇抬起手臂,隔空推开门。
厚重的实木门发出嗡嗡闷响,一个空旷的院子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我与阿远刚到失魂谷时建立的,是按着我生前王府的模样建的。”元潇轻声踏入庭院。
我环视四周,发现这院子阳光不足,确实适宜恶鬼居住。走了两步细看之下,庭院相当之豪奢,院子里栽满了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品种的植物,奇花异草应有尽有。
雕栏画壁、亭台楼宇尽显主人的尊贵雅致。更不消说那些用来点缀的假山池水碧荷,让这院子生了些活气。
“为什么你不住在这里,反倒是住在地下?”我思及飞火曾说,元潇一向住在棺椁内,好奇心大起。
“生前妹妹喜爱王府的一花一木,我就依着她的喜好建起一个庭院,睹物思人。”元潇云淡风轻的口气却让我听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意味 。
“原来如此,有你这么好的哥哥,想必郡主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顺口就说出了此话,元潇步子一顿,却是停了下来。
“她是被我害死的。”
“我、我不知道...元潇对不起...”我有些慌乱,生怕他会因此而伤心难过。
“无碍,过去很久了,何况我已经对她不再那般念念不忘了。”元潇叹了口气,绕过一根巨大廊柱,停在一间厢房前。
房门紧闭,正对走廊,一股奇异的药香自门缝处向外扩散。
对于元潇擅自主张打开房门的举动我还是有些不敢苟同。
随着房门的大开,一股浓烈的药香被释放出来,将我里里外外浸染个透。
“他还在睡。”元潇隔着三五步的距离,微微侧头,耳朵对准床榻,探听着阿远的呼吸。
只有我知道,阿远不禁没睡,并且靠着床栏,凄苦地望着已经失去视觉的元潇。
我本想告诉元潇,阿远醒来了,阿远却对我投了一个制止的眼神。
“大哥。我刚醒,你就来了。”阿远带着久睡不起后的慵懒,些微嘶哑的声音饱含深情。
我恍惚间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不该与元潇一同前来。
“小池姑娘,坐吧。”阿远本想起身掀开被子下床迎接元潇,却被元潇按了回去。
“你身子刚好,注意休息。”元潇坐在床边,一时间闷声不语。
阿远虽然看起来有些虚弱,但精气神倒不差,依旧是黑衣劲装,只不过此刻,如墨长发松散披在身后,我只看到他的侧脸,剑眉星目被垂下的发丝遮掩,俊挺的鼻子指向盖在身上的锦被。
三人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我动了动嘴唇,还是鼓起勇气问道:“阿远,你现在感觉如何?”
“好多了,大哥为我用的是恶鬼里专作疗伤的药。”阿远说到此处时,笑容中的苦涩忍不住流露出,他似乎是想抬手为元潇揽起耳边的发丝,最后还是放下。
“你没事就好...”又是一阵沉默。这种令人尴尬的处境让我浑身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