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笑。
只不过下一秒钟,一个原本停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身形瘦高的男人便朝着水果摊的方向疾步走去,祝归宁不经意地一瞥, 一抹寒芒刚巧反射出来,光斑晃过眼前,又匆匆消失不见。
时间流逝的速度仿佛在这一刻放缓了很多——就在这短短的一瞬,无数猜想怀疑像是一道闪电蹿过祝归宁的大脑,令他不由自主地摒住了呼吸,瞳孔紧缩,全部心神被那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陌生人攫取,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等到再回过神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衣料的阻隔使得刀尖刺破皮肉发出来的声响变得轻微,祝归宁后心一凉,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他原本朝着殷山越冲过去的急促脚步也静止了,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殷山越。”祝归宁喊。
殷山越手里拿着两个柿子,伸手递给水果摊的摊主,没有回头:“什么事?”
祝归宁努力让自己忽视掉从后背传来的阵阵剧痛,浑身上下僵硬得像一块木头:“……你过来。”
把裤兜里面剩下的几张钞票递给摊主,殷山越从对方手里接过被又红又圆的甜柿子塞满的塑料袋转过身。
他们从小区里刚刚出来,祝归宁就嚷嚷着要吃柿子,撒娇耍赖的,闹得殷山越的心又烦又痒。烦是因为现在卖出来的柿子不仅贵口感还涩,痒的是祝归宁的神态娇憨,抱着他又蹭又亲。
祝归宁的任性殷山越明白,可也有好处,三言两语就把刚刚他们在屋子里那种突兀的隔阂感一扫而空,气氛重新变回了寻常的那种圆融的模样。
看着两个人之间不过两米的距离,殷山越只当小狐狸精又在撒娇,把找回来的零钱往口袋里塞,耳垂上面的黑色耳钉亮闪闪的,他故意耍酷,单手插兜,嘴角勾着一个坏笑,朝着祝归宁走过去:“三分钟不陪就要喊哥哥陪你?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黏人?”
祝归宁在心里算着殷山越的步子,就在他们之间隔了三步路的当口,祝归宁开口:“好了,你停下。”
殷山越听到他这样说,脚步下意识地顿了顿:“小东西逗谁玩呢?”
“你先不要过来,听我说。”血液沿着伤口处一点一滴地滑下来,沿着起伏的腰线,浸湿了祝归宁后背衣服的布料。
在殷山越看不到的地方,祝归宁把指节攥得死紧,揪着自己的衣摆,脸上露出一个笑来:“你就站在那里,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心想,原来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是为了让他老老实实地还债。
祝归宁疼得浑身细细地抖,没让殷山越近身,脸色因为失血开始逐渐变得灰败。他颤着嗓子,语气认命又了然,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够听到的音量同殷山越说:“分手吧。”
殷山越第一次没听清,祝归宁便多重复了几次,每多说一遍,声线颤抖的程度就要比之前加重几分。
等他重复到第四遍的时候,殷山越终于听清了。
手里提着的柿子被他松了手,“啪”地一声,重重地摔到水泥地面上,成了一坨烂泥。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殷山越咬着后槽牙,不知道祝归宁到底是怎么想的,突然说出来这种话。
殷山越按捺住心底的火气,笑得很难看,开口哄他:“咱们先回家,有什么事待会说。”
“回去…来不及的。”
祝归宁仿佛能够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脑子里一闪而过上辈子殷山越躺倒在血泊之中的画面,神经像是被一道雷直直地劈下来,顿时传来阵阵剧痛。
“你听话,就站在那里,先不要过来,好不好?”祝归宁听到自己开口,阻止了殷山越想要走过来的动作:“我不值得……”
殷山越被祝归宁异常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祝归宁,你他妈又在发什么神经?”
祝归宁眼前一暗,一阵晕眩感几乎就要把他强撑出来的伪装撕裂。很快,他将自己的意识从泥沼之中强行拔出,盯着殷山越慢慢爬上了红血丝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
“我对你根本一点都不好。”
“他们都说你是自愿保护我,跟在我屁股后面转,不要钱不要命的,就像是一条狗,死缠烂打,我都拒绝得这样明显了,你还是不要脸也不放手。”
“……其实不是这样的,我知道。”
“是我勾引你,给你暗示和甜头,却一点都不接受。你向我告白过三次,我都没有答应,但是总是留一线希望,让你当备胎,让你替我跟冯顺冯利他们打架。”
“你们打得很凶,骨折过好多次,最严重的那一次是脑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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