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结重重的翻滚了一下,战祁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这里是二十七楼吧,如果我把你从这里推下去,你说你这次能不能死透?”
背后是通体透明的落地窗,二十七楼的高度,近天远地,从这里看下去,地面上的芸芸众生都如同银河之中的一粒尘埃。再也不是深不见底的冰冷海水,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色,若是从这里掉下去,估计五脏六腑都得摔个稀碎。
时豫侧头看了看下面,又转头看向战祁,微微一笑,“谁知道呢,战总要不要试一试?”
战祁掐着他脖子的手又紧了几分,咬牙道:“你他妈真的以为我不舍得动你?”
“您当然舍得,这世上没什么是战总舍不得的。当年您毫不犹豫的选择把亲弟弟扔进海里,不也很舍得么?”时豫笑意不减的望着他,眼底却已经是一片冰冷,满是散不开的幽怨和愤恨。
战祁长长的深吸了一口气,眸光抖动的盯着他,讽笑一声道:“真是可笑,在此之前,我居然还对你抱有幻想,现在看来,是我他妈的把你想得太好了。你这种东西根本就没有良知可言,亏得我还对你一再忍让,真是我瞎了眼。”
“忍让?”时豫大笑出声,冷笑道:“你忍让,是因为你觉得你错了。因为你心中有愧!因为你对不起我!”
因为他们曾经是那样亲密的兄弟,因为曾经那样生死相依过,所以他觉得当日在缅甸海上没有选择他,导致他的性格变得偏激而扭曲,这是他无可挽回的错。
因为这个错,他不止一次的做出让步,无论其他兄弟怎么苛责他,无论董事会怎么诋毁他,可他始终无形我素。可是时豫呢?他觉得战祁的让步是他自己软弱,是他无能。
他的忍让非但没有换来时豫对他的一点感激或者理解,反倒是愈发的得寸进尺,步步紧逼,甚至都把他的毒爪伸向了他重病的女儿!
一想起知了,战祁就觉得心头一阵钝痛,猛地提起拳头对着他的脸上又是一拳。
“好,就算你放不下对我的怨恨,可你有什么事为什么不能冲着我来?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你为什么非得去害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战祁接着他的衣领,红着眼对他低咆道:“你知不知道那个肾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不能换肾,她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那你又知不知道,一个人被五花大绑的扔到深不见底的海里同样会死!”时豫也忍不住冲他嘶吼起来,他紧咬着后槽牙,闭了闭眼,良久才掩饰起自己失控的情绪,重新睁眼笑了笑,“看你这样子,好像很在意那个小女孩?”
战祁别开眼,重重答道:“她是我女儿!”
“哦”时豫眉尾一扬,拖长了尾音,“现在又承认那是你女儿了?当年不是还那么决绝的带着宋清歌去打胎吗?啧啧,我听说她是从楼上摔下来的,血都流了不少。那个孩子命还真是够硬的,都那样了,居然还能活下来。”
战祁睚呲欲裂的盯着他,“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时豫忽然挥开他的手,从半空中跳下来,站在他面前的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我这充其量只能算是一报还一报,当年宋家害我父母双亡。风水轮流转,这一次也轮到我让宋擎天的女儿尝一尝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你!”战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失望的摇头道:“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也是你的侄女”
“你错了,她不是。”时豫冷冷的看着他,字字分明的说道:“我跟你不一样,我不会认一个仇人所生的孩子做亲人。战祁。你能忘记那份仇恨,但我不能。那个小孩怎么样,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不在乎。”
战祁看着面前的弟弟,眼角眉梢都带着陌生和敌视,他不禁又想起了之前战毅对他说的话,他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兄弟了,从时豫离开战门那天起,他就和他们背道而驰了,只不过是他自己一直不肯面对这个事实罢了。
而现在他终于要认清现实了,面前的男人已经不再是他过去那个沉稳义气的兄弟,而是一个要报复他到底的仇人。
可笑他之前还因为他一句久违的“大哥”而感慨万千,妇人之仁的将战毅最重视的项目拱手相让,结果这一切到头来不过是时豫故意要让他掉以轻心的手段。
沉浸在过去无法自拔的人是他,念着旧情死死不松手的人也是他,而他忘了,他的亲弟弟早就已经彻底死在缅甸的深海之中,不复存在了。
战祁向后退了一步,稍微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漠然的看着他,字字清晰的说道:“在此之前,我一直都在对你做出让步,你觉得我是在弥补你也好,是顾及兄弟情谊也罢,但那都是从前了。”
时豫仍然在笑,笑得那么不可一世,简直面目可憎到了极点。
他说完,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物件,放在手心里定定的看了几秒,然后扬手砸在了时豫的脸上。
冰冷的小东西砸在脸上,微微有些发疼,随后“叮”的一声掉在地上,时豫低头一看,是当年他亲手送他的那个小金佛。
“你给我听好了,从这一刻起,你我再也不是兄弟,我们恩断义绝。”战祁顿了一下,眼中涌着杀伐决断的冷光,“还有,奉劝你日后千万不要犯在我手上,否则我一定会亲手送你去见阎王。景豫,你好自为之。”
他叫的是景豫,是他们曾经血脉相连的姓氏,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比刀子更加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