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表声?
怎么了?
孙思茹一愣。
然后她有点儿慌。
她问江鱼:“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呀?”
“声音?”江鱼疑惑地摇摇头:“没有啊!”
“哦”
孙思茹明白了。
观众们也明白了。
这钟表声就是倒计时。
孙思茹离开过去的倒计时。
“英子,我就不跟你回去了”孙思茹难过、失落,却还要装作正常的样子,勉强地笑着。
“怎么了?你要回家呀?”
“嗯。”
“你着什么急呀,吃完饭再走呗!”
“不了。”
“我知道,肯定是你妈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过夜是不是?
孙思茹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不舍,却还是平静地点点头:“嗯。”
“那也行,那以后有机会我去省城找你去!”江鱼笑道。
“等我回省城以后,你已经不在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孙思茹轻轻摇头,“那,咱俩写信。”
“行,那我先回家了啊,再见!”江鱼笑着摆摆手,转身,刚走出去两步又转过头来,“对了,你的地址”
可是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了,她迷茫地看着前方。
孙思茹就站在她前面,对她轻轻挥着手,可她看不到了。
“玲?玲?”江鱼喊了两声,无人应答,只能疑惑地离开,“走这么快呢?”
一边离开,她还因为即将和欧阳柱约会而兴奋地笑着。
孙思茹看她笑着离开,神情悲伤,落寞无比。
一个人开心,一个人难过,情绪完全相反的两个人构成了一种令人安静、令人心酸的场景。
原来孙思茹还是要回到现在的吗?
原来妈妈没了就是没了?
没有命运的改变,没有起死回生,没有幸福的结局。
有的只是无力改变的现实。
而这种现实在欢笑之后陡然揭开,就愈发显得戳心,如冰锥一般刺穿心肺!
犹如在冰面上扎了一把钢刀!
心,在这一刹那间开始崩裂。
痛,逐渐蔓延。
观众们安静下来了。
休息室里,原本笑得前仰后合的宋平平轻声说了句:“这个没有想到啊”
其他人也轻轻点头,却是没有人说话。
好像生怕打破了这种气氛。
舞台上的灯光暗了,孙思茹低着头,一个人无声无息地走着。
走着走着,喇叭里面忽然响起了江鱼的声音。
“大家好,我是今天的代办主持人英子。”
“给大家播一个新学的绕口令。”
“白石塔,白石搭,白石搭白塔,白塔塌了哈哈哈”
江鱼的笑声如同清脆的银铃,无忧无虑。
听着这笑声,孙思茹也笑了,只不过这笑容的温暖中,却又有着难以掩饰的无限失落。
一阵很有节奏的旋律忽然响起。
刚才灯光暗下的时候,舞台上的幕布不知何时垂落了下去,此时再次被缓缓拉起。
里面是一个八十年代房间的布置。
老式的桌椅、电视、沙发、马扎。
墙上的照片、画册,墙角的风扇、花瓶。
三个女人围着桌子包饺子,其中一个便是江鱼,她围着围裙,和别人说着话,笑得美极了。
沙发上坐着一对头发花白的老人,笑呵呵地看着报纸。
灯光渐渐亮了,随着那道旋律,歌声也响了起来。
“老妹儿啊,你等会儿啊,咱俩破个闷儿啊,”
“你猜呐,我心里儿啊,装的是哪个人儿啊,”
“美女儿啊,**丝儿啊,他整不到一块堆儿啊,”
“啥人儿啊,就啥命儿啊,咱俩就凑一对儿吧”
孙思茹在房间里面缓缓走着,打量着,其他人在各自做着事情,全然不知孙思茹的存在。
她们是不同的世界。
孙思茹打量着那些照片,舞台上响起了她的声音。
“妈,你叫我什么?”
然后是她妈妈的声音,“我就说嘛,你怎么长得跟我那么像,我早都发现了。”
“哪像了”孙思茹笑着,可这笑声在发颤。
“妈那么瘦,我那么胖啊”
“对了妈,你怎么把我生得那么胖啊”
房间里面,江鱼不停地忙碌着,俨然已经是一位居家妇女。
孙思茹就看着她,跟着她,也不说话,可那双眼睛里面却像是蕴含着千言万语,说不尽的思念。
黄小霞和孙小艺的眼睛红了,泪珠在眼眶里面打转儿。
宋平平无声地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眼角。
观众席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泪流满面。
其实刚才孙思茹和江鱼分别的时候,当大家觉得她们再也无法相见的时候,大家伙儿还都没有流泪,只是觉得失落难受。
可是现在,当孙思茹作为一个“局外人”旁观妈妈日常生活的时候,他们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孙思茹那平静的神情下面所压抑着的浓厚怀念之,眼泪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你一笑啊,我刺挠啊,浑身都得劲儿啊,”
“你一哭啊,我胆儿突啊,就掐我消消气儿吧”
歌声还在唱着,孙思茹的“爸爸”回家了。
“来来来,吃雪糕。”
“哎呦,都划啦!”
“媳妇儿,咱家啥时候能买个冰箱啊?”
江鱼的嘴里含着雪糕,笑着:“不着急,等以后有钱了再买!”
江鱼笑嘻嘻地喂“孙爸”吃雪糕,孙思茹在旁边看着,已然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