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不下心来。
回到家里的时候,少女的眼睛依旧红红的,固执地不肯上楼,不肯睡觉,不肯看向她,只是固执地窝在沙发上,头埋在膝盖里。
沉娆就坐在少女旁边。
她知道少女要什么,可是她给不了。
如果她能一辈子待在少女身边,那么,少女再蠢,再傻她都无所谓,可是,她不能保证,如果现在她纵容了少女,那么,以后怎么办?少女会比她当年更惨……
至少,当年她不曾得到一丝阳光。没有希望,也就没有绝望。
“没有人会喜欢我,对吧?”少女的声音沙哑,抱着自己的膝盖,轻声说道。
沉娆听着听着,突然鼻子很酸。
“我以为父亲是喜欢我的,张妈他们都这么说……”少女吸了吸鼻子,接着说道,“但是我知道不是的,我真的知道……”
沉娆眼圈已经红了,她当然知道。
她什么都知道。
“你也讨厌我,对吗?”少女抬起头,眼泪还挂在脸上,就对上了沉娆发红湿润的眼睛。
少女愣了一下,然后有点手足无措,眼里满是慌乱,“你……你不要哭……”
沉娆看着眼前的少女,最后叹了一口气,“我不讨厌你。”
☆、第10章 十六岁的苏媛(十)
第十章
少女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几乎是手足无措地看着沉娆。
沉娆因为少女的某些话,忍不住红了红眼圈,但是也仅仅只是红了红眼圈而已。
沉娆轻声说道,“我没有讨厌你。”
沉娆想,就算眼前的少女再蠢,再傻,她也只会恨她不争气,并不会讨厌。
“可是……可是……你嫌我蠢……”少女想到刚才沉娆说她蠢的时候的表情,立马眼泪又下来了。
沉娆看到掉眼泪掉得无比欢快的少女,终于忍不住了,直接一巴掌呼在少女的后脑勺,“哭有用?!哭能改变你就是蠢的事实?”
少女吸了吸鼻子,眼睛满满地都是委屈看向沉娆,“可是……可是……我心里好难受……”
“……”沉娆彻底看不下去了,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以后的路,你自己一个人走,我不对你狠,这个世界也会对你狠。我别无选择。”
“……”少女听到这句话,看向沉娆,不敢相信地问道,“为什么我要一个人走?”
“……”沉娆真的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了,自己十六岁的时候脑回路真的清奇成这个样子了吗?
“那个……”少女看到沉娆脸一下子黑了下去,虽然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但是自己肯定错了。立马拿自己还是红肿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沉娆。
沉娆移开视线,肿得都只剩下一条缝了,居然还有心思扮可怜,“让张妈给你敷一下眼睛。”
“等一下!”看到沉娆丝毫直接上楼,少女立马追了上来。
沉娆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少女,“嗯?”
“那个……那个……”少女低着头,声音怯怯的。
听着这唯唯诺诺的声音,沉娆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发脾气,不要发脾气,但是还是忍不住,“说!!”
“那个,我房间的门被我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反锁了……钥匙在里面。”少女抬起头,看向沉娆。
“……”沉娆扶额,她真的是……
“来我房间。”沉娆突然想起了家里的客房里面发生过什么事,最后说道。
家里的客房,也就是沉娆醒过来的时候,冲进去把苏媛救出来的房间。
苏媛立马乐颠乐颠地跟了上去,明明前一刻就差撕心裂肺地哭诉,结果现在立马又欢喜雀跃了,年轻,真好。
沉娆看着几步就已经上了楼的少女,心里想到。
少女跟个小兔子似的,一进房间,立马想要往沉娆的床上蹦,好像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沉娆叹了一口气,离开房间,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沉娆手里拿着用纱布包好的剥壳了的熟鸡蛋。
因为眼皮肿得很严重,苏媛立马笑得只剩下一条缝了,“嘿嘿……”
傻乎乎的,让人不忍直视。
不知道为什么,沉娆居然诡异得觉得有一点点萌……
沉娆把这种错觉赶出了脑袋外面,怎么能有这样的错觉呢!明明蠢得不堪入目!
苏媛乖乖地躺在沉娆的大腿上,任沉娆拿着鸡蛋在她的眼睛周围滑动。
只见少女跟只小奶猫似地温顺地趴在沉娆的大腿上,任沉娆折腾,时不时地还偷瞄沉娆一眼,那眼神湿漉漉的,黑漆漆的,特别招人疼。
沉娆完全跟没看到,她喜欢的不是小奶猫,她欣赏的动物大概也只剩下老虎了,跟这种无害单纯的眼神完全不沾边。
沉娆等到拿上来的两个鸡蛋都冷了,这才结束,这个时候,少女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