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师叔和疏风师兄也来了,这里都是自家人,方便说话。”霍连云说完向着屋舍扬声叫道:“老三,出来。”
屋门缓缓拉开,梼杌乐呵呵地走了出来,一个人影比他更快,扑到李蒙面前,举拳就要揍,嘴里大喝一声,被霍连云拽住还一个劲挣,抬脚就踹。
霍连云喝道:“疏风!”
梼杌手持一根木杖,眉头拧起,在空中摸了摸,道:“疏风,过来。”
“四师叔不在,正好收拾这小王八羔子,师父您别说话,待会儿徒弟自会向你请罪!啊——!”
霍连云两手抄在疏风腋下,直接把人提了起来,疏风红着眼,对霍连云大声叫:“二师叔你今日再偏心不得了!要不是他杀了老楼主,咱们何至于流落……大师兄……大师兄何至于……”热泪自疏风脸上滚落,他不是霍连云的对手,被夹住双手脚够不着李蒙,抬腿反踢,踢到霍连云出的腿上,登时如同踢了一块钢板,疼得脸色骤变,却死咬着唇没发出半点声音,恶狠狠盯着李蒙。
“蒙儿,来。”梼杌眼上一条白布束着,他徒弟疏风还在置气,不肯帮忙,只得手在地上摸来摸去,摸到刚在灰里焖好的一块土豆。
“闲来无事,两年前你爱吃这个,现在就不知道,还爱吃不爱吃。”
李蒙接过土豆来,心里直是发酸,剥开土豆,浓郁香气也闻不出什么味儿,嚼蜡般动了动嘴,鼻音浓重:“爱吃,三师叔……”
梼杌摇了摇头:“爱吃就多吃一些,应该还有。”
梼杌拿着根潮湿的木棍在草木灰中刨,疏风总算看不过去,夺过木棍,“他是杀太师父的凶手,师父您跟他瞎客气什么,师叔也是,现在四师叔不在,正好为太师父报仇,你们都忘了这门子深仇大恨吗?”说到后来,疏风语气激动,眼圈激得通红,啐了一口,“在灵州那会儿这小子就不安分,师叔师父千万别被他老实头的样子骗了,他都是装出来的!”
“疏风。”梼杌语气暗含警告。
疏风这才不甘心地收了声,木棍抓在手里,若不是还隔着霍连云,他直接一棍子就上去了。
“你太师父,不是他杀的。”梼杌道。
“师父你就别帮他说话了成吗?大家都看见了……”
梼杌截断疏风的话茬,沉声道:“你太师父就是病入膏肓,也不至于不是蒙儿的对手,应该是那个人找来了。”
“二师叔知道那个人?”李蒙这时才出声。
“我知道。”梼杌叹了口气,“那晚你师父让我不要为你说话,想引出那人,不过直到你师父掉下瀑布时,他也没出现。你师父那日受了重伤,现在怎么样了?要是不好,带来让我瞧一瞧。”
“我已经放出信鹞给老四送信了。”霍连云道。
梼杌点点头,朝李蒙道:“你把手给我。”
抓住李蒙的脉门,梼杌凝神静思片刻,说:“你师父曾经写信问我,不过巫蛊之术,我也不太懂,你现在脉象平和,似乎没有大碍。”
李蒙放下袖子,随口道:“没事,师叔你的眼睛……”
“当日去断龙崖的人,只剩下少数几个全身而退,饕餮药瞎了你三师叔的眼睛。”霍连云接口道。
“能治,不必担心。”梼杌和蔼地笑笑。
“大师伯心狠手辣,大师兄也死在断龙崖里了。”疏风别扭了这半晌,说话时候仍然不看李蒙,但似乎信了梼杌口里“那个人”的存在,毕竟他一直视梼杌如父。
李蒙一时说不出话来,脑子里有点懵。薛丰已经死了,断龙崖那日死了不少人,回去之后饕餮带走一部分人,梼杌被饕餮药瞎了眼睛,现在梼杌和霍连云混在一处。 而霍连云带着十方楼之外的“我的人”,胡然从何处来?
李蒙直觉不止这些人,其他人在何处?霍连云说之前已经联络过赵洛懿,但赵洛懿没有和他见面,又是为什么?霍连云是不是朝廷的人?不管是不是,至少那晚南湄人突袭,是得到霍连云的帮助。
而这些梼杌知道不知道?
路上霍连云说有事要和他谈,要谈的是什么?
“二师叔。”李蒙刚一出声,霍连云便道:“当年老楼主,救了我一命,你问我为什么身居高位还要在十方楼混日子,是为了十方楼。”
李蒙眉峰动了动,忍住没说话。
“十方楼会被传到老四手上,我和梼杌都不意外,老大应当也不意外,所以,在这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已经很久了,饕餮一直在布局。”
论在十方楼的影响力,赵洛懿远远比不上饕餮,一来他年龄在四人中最小,二来楼里一直传言他为人残暴,还有弑母之嫌,许多人都怕他,却没有人亲近他。要不是今日霍连云与梼杌一起来找,李蒙都不知道,原来霍连云和梼杌是和他师父站一队的。
“楼主久病,我们四个当中,我——”霍连云食指戳自己胸口,“一年有多半时间,在灵州,剩下的时间中有一半在楼里,还有一半,在朝中。”他看了一眼梼杌,“你三师叔,闲云野鹤惯了,又是个药痴,寻常任务对他而言,只是采药的时候顺手做的。你师父更别说,对谁都爱搭不理,且派给他的人物多半棘手,也是常年在外走。”
于是四人中,真正管着十方楼的,反而是素有孝顺之命的大徒弟,饕餮在温煦榻前侍病,要将十方楼的实权握在手里,其实容易。
所谓实权,不过是管钱管人此等杂事,霍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