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须我们说明来意,她直接交给我一身折叠平整、材质考究的西装。我贴上鼻子闻了闻,被手掌托着的布料还散发着一股熨烫完毕的干燥气味。
她扬手给我指了走廊深处的更衣室,让我例行试穿。
宫隽夜走在我身后,给房门落了锁。
“来吧。”
光线幽微的小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赤着脚踩在驼色的地毯上,手高举过头顶,被他脱去身上的单衣;手指划过胸腹间模糊的沟壑,扳开皮带扣,长裤褪到脚踝,我却没有丝毫受支配的慌张。
听说别人给情人换衣服都像是在赏玩艺术品。
——从西裤到衬衫,翻折的衣领服帖的覆盖我的后颈,他手法娴熟地为我系领带,拇指将打好的领结推至衣领最上方,调整着松紧。
可他的眼色中分明有沦陷的情欲。
衣服一层层包裹在我身上形同虚设,比空气还稀薄。
我后退半步,脊梁抵着冰凉的镜面,穿了一条袖子的上衣外套还没拉到肩膀上,藏着我的手垂在身侧,在镜子上映出一道黑色的虚影。
他顺着我胸口笔直的那条线,把枪灰色的纽扣一颗颗解开,指关节似有若无的擦过胸骨。
我快连呼吸都不会了。
他指尖扶正我的下巴,无需言语命令,让我看向他。
是他亲手穿上的,就得由他亲手来脱。
第65章
我无法控制自己换气的频率,心跳得杂乱无章。
柔和的灯光从我正上方直打下来,镜面反射了一部分,另一部分被幽深的瞳孔所吸纳。
我不承认,抑或是不愿为了无用的矜持而否定和违抗那份吸引,想要回应,语言或肢体所能传达的东西却终究有局限,我想自己已经被囚禁在了这个被掌控的身体里,完全堕入他手中了。
他在我唇角厮磨,亲吻却迟迟不肯落下来。
正当我心生动摇,就被一阵恰逢其时的敲门声打碎了快要成形的yù_wàng。
“老流氓!!敢在我更衣室里乱搞看我不活撕了你!!!”
……
真是强有力的一记打击。
去柜台付全款的时候我一路低着头,没有勇气直视狂翻白眼的裁缝老板。
“衣服挺合身的。”
宫隽夜摸摸下巴,笑眼狭长地瞧着我。
“手感也不错。”
我是该回去修身养性,学会不要在诱惑面前迷失心智。
离开裁缝铺,把装着西装的手提箱放在车后座,宫隽夜问我,晚上吃什么。
我没怎么想,提议带他去我常去的那家店喝粥。
鉴于闹市区停车位难找,我们把车停在步行街外的地下停车场,再慢慢散步过去。
白昼与夜晚的交替时段,漫天都是绛红的火烧云,路灯还没亮起来。我们俩走得步伐均匀,他垂在身侧的手总不时的碰到我的小臂,偶尔毫无动机的对视都让人一阵快乐,找不到缘由。
晚上六点,粥铺一楼坐着不少刚下班的白领,几桌穿制服的青年聚在临门的角上,有说有笑。
我们俩走进去,找了对面的位置,桌子窄窄的,擦得锃亮干净,墙上贴着年代久远的画报。
店主和服务生都看我面熟,笑颜和悦地递上菜单。我点了一小锅粥和一份毛蟹炒年糕,他又添了一笼烧卖。
等上菜的空余时间里,我跟他说起费娜邀请我去配唱的事。
我对既得的东西时常会冒出这种基于自卑的隐忧,思绪更是被纠缠了一路。大约是得来太不费功夫,让我觉得欠缺有凭有据的实感,仿佛下一秒这些就化作泡影,成了空欢喜一场。
不过幸好,如今我身边有了可以诉说的对象,哪怕不是事无巨细的同他分享,我知道他会在这样的时刻扮演好经世者的角色,给予我中肯的建议。
可见我一直对他有种盲信的仰慕,小时候就是;尝试着向他诉说这种困扰,心中也不是没有忐忑。
“嗯……”
我说的过程中他听得很专注,手指轻叩桌面,“老实说,在你来之前我特地找人调查了费小姐……不是猜忌,这是我的行事准则,你知道。”
我点头。
“她没说谎,是要找你合作,值得信服。”
他看了我半晌,伸手摸我的额发,“对自己有点儿信心,你能比现在做得更好。”
粥和炒年糕端上来了,他挪开手,嘴里嘶嘶呼呼的,“好烫。”
“你当心点。”我刚捉住他的手腕,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不堪入耳的谩骂,还有女人的惊叫和肢体冲突声。
看样子是有混混在街上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