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传话的太监眯着眼睛再笑了笑,“那奴才便先回宫复命了。”
待那传话的太监走后,身后的丫鬟又凑了过来,问:“公子,那皇后娘娘一而再地请您进宫,到底有何居心?”
连丫鬟都看得出,这皇后娘娘居心不良。丫鬟又恍然大悟,睁圆了眼睛压低声音道:“难不成是……”
玉倾之端起了茶盏,解开了茶盖浅抿了一口茶,“还是莫要乱猜测了。”
丫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即捂住了嘴,低着头道:“是,公子。”
今日熙阳王下了朝之后,便被中书令欧阳珏请到了府中。
在中书令的府中下了几盘棋,便到了中膳的时辰。中书令执意要留熙阳王在府中用膳,熙阳王便留下来,命了人回王府说一声,今日不回去用膳。
中书令与熙阳王交情倒是有几分的。在熙阳王还是个皇子的时候,中书令也只是兵部的一个侍郎。四年前,欧阳珏受皇命随同五皇子南宫煦夜南下剿灭蛮子,一同立下了大功。后加官进爵,由兵部侍郎擢升为中书侍郎,再至今日的中书令。
因着剿灭蛮子那一趟,两人政见大同小异,话语投机,便结下了一些情谊。熙阳王成亲之前,两人还经常在一起对弈饮酒,谈论彼此政见,交心的话语呼之欲出。
而熙阳王成了亲之后,这还是第一次私下里见面。
在中书令府上用了膳,再看几出戏,聊一下天下事,说几句交心的话,西边的落日便也渐薄西山。
中书令没再挽留,心中晓得熙阳王十分宝贵府中的那位王妃,执意挽留反而显得他不厚道。
南宫煦夜离开了中书令的府邸,本是一路径直回府的,后又与轿夫说:“先别回去,再去一个地方。”
去的正是京城之中有名的小倌楼,璃香楼。
璃香楼建在璃河河畔,远离京城繁华闹市,作为青楼来说建在此处也算得上有些偏僻了。这也是有原因的,京城衙门有明文规定,倌楼不能建在繁华处。
道理也十分简单,断袖这档子事也不是什么好事,若是在繁华之处必定会败坏风气。常人有说杀一儆百,自然也有一呼百应,若是在繁华处,人人都能见着有断袖之癖的男子寻欢作乐,正常男子被那么一勾,说不准就这么断了袖。所以,还是远离繁华之处最为妥当。
☆、11璃香楼·雪砚
璃香楼中与别处花街柳巷的青楼也没甚区别,或许唯一的区别便是这男欢女爱的声音换成了男人和男人之间的。
上了淡妆的男子身着青色的衣袍,香肩半露,倚在大爷怀中,勾魂的眼神一下一下地,引得大爷春心荡漾,口水咽了好几次。小倌粉色唇小声呢喃一句:“大爷,春画好生寂寞。”
再也忍不住,身子早已发热的大爷当场便拦腰抱起了怀中的小倌,三步并做两步要往房里去。
而后,红纱帐中翻云覆雨一番,春光迤逦,却不想自己万贯家财都挥了出去。
拿着大团扇的老鸨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手上的一锭银子,对着前来寻欢作乐又有些洁癖的客人说:“进了这青楼的还有谁是清白的,这位公子你不是在为难我么,再说了,我这楼子里的小倌清白的也有。”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银子,再斜眼看着书生打扮的来人,“不过,这点银子恐怕买不起。”
书生顿时有些难堪,便伸手过去将银子收回来,“那麼麽便当在下没来过罢。”
见钱眼开的老鸨快速将银子握在手心,“等会,公子你是过来寻欢作乐的,既然连我这你都来了,若是就这么回去岂不是扫了兴,我这楼子里花容月貌的小倌有的是,公子何必介意是不是清白之身。”
书生脸涨红了,“还是罢了。”
而后,老鸨瞟了他一眼,将银子塞回给他,道一句,“随你!麼麽我可忙着呢,可没时间在陪着你磨蹭。”说完,便又扇着团扇扭着腰扯着嗓子去勾搭别的客人去了。
这璃香楼之中确实还有清白的小倌,那便是被称作这镇楼之宝的雪砚公子。雪砚公子年方十九,十五岁便进了这璃香楼。生的一副花容月貌,内里又有几分傲骨的男子不愿出卖肉身,便只得出卖自己学了好些年的琴棋书画。
来这璃香楼的都晓得,雪砚公子只卖艺不卖身。曾有富家子弟愿用千金买雪砚公子一夜,却被公然婉拒,落得颜面尽失。
而能入得雪砚公子房中的亦是非富即贵的。
雪砚持起细颈壶倒了一杯酒递给了客人,而后道:“王爷半年没来看雪砚,雪砚还当王爷娶了亲之后,便忘了我。”
南宫煦夜喝了一半的酒,而后放下杯子,看着眼前这位身着紫衣的柔美男子,“怎会,本王不是过来了么?”
“可是,王爷上次上我这,是半年前。”雪砚哀怨道,声线一如他温柔的外表那般,“王爷府中有那绝世美人,心中该是再也容不下外人了。”
南宫煦夜看着泛着幽光的酒杯,看得出神,前日喝醉了酒之后,他倒是隐约记得,他对玉倾之说过,他心里除了他再也容不下别人。
自从半年前,知道玉倾之就在忠国候府后,心中便一直向往。借故去忠国候府,不过是想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
也是从那时开始,自己不再来这璃香楼。在过去的四年,每隔一段时间便要过来坐坐,或是听雪砚抚琴,或是静坐饮酒。王府里边冷清,回去之后除了下人便只有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