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莱。’
只消一个意念,实验室特制的金属大门就被空气中奔涌的力量碾成粉末。铺天盖地的回忆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也是在这样阴暗潮湿的地底,也是失去一切满心悲痛的人,在阿德莱德从那个女人的尸体前站起,对他露出前所未有冰冷的眼神时,威斯特就知道,他已然注定要将什么遗落于此,遗落在阿尔卑斯山终年不化的冰层下,从此时光漫漫,山长水远,他终究要用愧疚和仇恨为自己浇铸屈就一生的牢笼。
‘阿莱……’
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空阔却阴冷的试验场,金发碧眼的女孩儿静静站在尽头回望着他。眸光流转,不是初见的天真懵懂,亦不是最后的满腔愤恨,而是像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那般,仿佛囊括了这世间所有纯真无暇的洁白。
他伸出手去,想要拥抱他的救赎,却最终又是一场空虚大梦。
“叮——”
金属掉在地面的声音回荡在空间里,瞬间就被寂静吸收,却以足够将威斯特从沉沦中唤醒。眼中仓惶一闪而逝,快得就像三月初春融化的冰雪,转眼间,他就又是那个杀伐果决到近乎冷血的‘隐者’。
“是你?!”
似乎没有想到会被人悄无声息摸到了这里。站在实验台前,红衣女人震惊瞪大了眼。
“是我。”
他冷冷扬起嘴角:
“angelia,或者,我该叫你猎杀天使?”
没有给女人任何说话的机会。这一路走来,他的耐心已经被消磨殆尽,骨子里隐藏的暴虐也再也无法被温和平静的表象所掩盖。威斯特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分毫,而猎杀天使却已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一般,被凌空提起,脸色涨得通红。
被窒息的恐惧所裹挟,女人眼中倒映着门口那个宛如修罗的人影,满眼惊愕——她试图用过能力,想要像在纽约那样把少年拖入重力场中,但却像是一颗投入大海的石子,没有激起任何反应。直到此时,猎杀天使才明白,原来无论如何提升力量等级,他们之间的本就有如此天壤之别。先前的手下留情终究是他们太过于小看这个少年,太过小看泽维尔这个姓氏所代表的能力……毕竟,这世上最可怕的从来不是饿虎,而是受过伤的野狼。
“看来,我们也没必要叙旧了。”
伸出一根手指抵上太阳穴,威斯特神色漠然。看着红衣女人的眼神,就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如今,她所存在的价值就只是告诉他易莱哲的情报和去向,除此之外,毫无意义。。
意识沉入女人的记忆之中,无视了angelia痛苦的神情,少年开始一点点寻找着他想要的讯息。
……
在别人的记忆之中,就像设身处地的看一部于己无关的电影。
高跟鞋踩在地上,于这座地底的实验室荡出清脆的回声。‘她’飞快走在一条被灯光映照得宛如白昼的走廊里,视野边缘扬起的绯红色衣角如同上下翻飞的血蝶,昭示了这段记忆的主人身份。
停在一扇并不起眼却戒备森严的大门前,‘她’输入指纹,验证虹膜,随后敲了敲门,安静等待着屋中之人的招呼。
“你来了,angelia。”
房门被悄无声息打开,‘她’走了进去。正对着大门,一张堆放满纸张的办公桌安静摆放着,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却已白发苍苍的男人坐在桌后,手中拿着一份发黄的档案,似乎在不停地翻看着。
“博士。”威斯特听见‘自己’这么说,并且视线下移,表示这对于男人的顺服和恭敬:“您叫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