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式眼中的锐利一闪而过,“我记得我让你去的路上事先清除道路了。”
“昌平君中途折了回去。”那侍者拧着眉看向余子式,“是一对农户的儿子,双生子。”
余子式沉默片刻,问道:“几岁?”
“十一。”侍者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万幸是没出人命。”
不知过了过久,余子式才轻轻说了句,“拿些银子过去,好好安抚。”
“大人,”那侍者眼见着余子式转身要走,忙问道:“这事要禀告陛下吗?若是此别人抢先传扬出去,怕是会牵连到大人!”
“不必。”余子式对那侍从轻声道:“你下去吧,没事。”
那侍从仍是不放心,欲言又止似乎是不知如何劝说余子式,最终还是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直到那人退下去,消失在余子式的视野中,余子式才终于轻轻叹道:“陛下?陛下怕是比你我知道的还早吧。”
……
胡亥实际上没走动,他先是一直跟着余子式,看着余子式走入了屋子,他就在屋子外面站着等了一会儿,忽然一旁迎上来个恭敬的侍者。
“小公子,昌平君说请你先去侧室坐会儿。”那侍者一脸带笑的看着胡亥,那是张全然陌生的脸。
秦宫中被喊了十几年“小公子”的胡亥听完那侍者的话微微皱了下眉,“昌平君找我?”
“可不是吗?昌平君看小公子一个人在这儿等着,倒不如先去侧室坐会儿,等这里的事完了,昌平君就会来找小公子了。”那侍者也是个富贵大家出来的,说话恭敬客气,循礼大方,挑不出丝毫的错处。
胡亥听罢这几句听着很正常的话,抬头看了眼四周,恰好看见熊启坐在角落里对着自己点头示意。他的眉瞬间拧得更紧了,“昌平君找我做什么?”
“那自然是有话对小公子说。”那侍者笑得很是温柔,很饱含深意。
“有话与我说?”胡亥扭头又看了眼熊启,后者正和驿丞说着话,却还是刷一下扭头朝胡亥笑了笑,随即才转回去继续和驿丞交谈。胡亥看着熊启那样子,倒是真像有话对自己说,他思虑片刻抬头看向面前那屋子,余子式还没从里面出来,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
半晌他扭头问那恭敬的侍者,“你让昌平君过来直接在这儿说吧。”
“小公子。”那侍者忙摇头道,“王城脚下,有些话平原君不便明说,还是请小公子先去侧室稍等一会儿,私下细细再谈。”
不便明说?胡亥眼中倏然划过一道暗色,他回头又看了眼余子式的房间方向,半晌拧眉问那侍者道:“大概要等多久?”
“很快,小公子且放心!这儿的事一完昌平君就会去找小公子,不会让小公子久等。”侍者看着胡亥盯着那门的方向,笑道:“小公子放心,赵大人那边昌平君会打招呼,小公子且放心随我过去侧室吧。”
胡亥犹豫片刻,终于点了下头。
“请!”那侍者眼睛一亮,忙笑着招呼胡亥往侧室走。
胡亥最后看了眼余子式的方向,眼神微微一沉,随即他转身跟着那侍者往侧室走。
他前脚刚拐过街角,余子式后脚从房间里走出来,他轻轻拍了下手,四周看了眼,然后扭头对着身边的侍从说:“这间屋子有些潮冷,换件屋子再加个暖炉。”
“是。”
……等到这边驿舍的事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余子式终于打算告辞回去和秦王禀告,却没想到出门的时候昌平君却是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不放。
余子式略显尴尬,想把手轻轻抽回来,却没能成功,他连带着脸上的笑都有些僵硬了起来。
“赵大人果真是有心之人!”昌平君死死拽着他的手,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他由衷赞道,“赵大人处事当真是个周全的。”
余子式想了想,觉得熊启说的大概是自己给他仔细检查房间的的事,于是他点头笑道:“应该的,能为大人做事,是下官的福气。”毕竟不管我怎么看你,你到底是吕不韦的旧故,你妻子更是大秦公主,秦王的亲姑姑,按辈分秦王嬴政还得唤你一声姑父。余子式笑的很是平和。
熊启越发满意余子式的态度,大秦这么些年真是难得出个让他觉得顺眼的朝臣啊,他眯眼笑道:“赵大人啊,这朝堂之事,若是赵大人今后遇上些难处,尽可以和我说,我替大人出出主意。”
“那就多谢昌平君了。”余子式边说边试着把手再外抽了抽,愣是又没抽动。
熊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听说赵大人从前是吕不韦的门客?”
余子式笑道:“都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如今早已不提许多年。”
“也是也是,不提了。”说着熊启看着余子式的眼神更添欣赏,他甚至伸手拍了拍余子式的肩,“一个获罪之人,死了死了都这么多年了,提他作甚?你说是吧?”说着熊启哈哈笑起来。
余子式的脸上的表情如常,看着熊启的眼神却是微微锐了一瞬,片刻后他笑道:“大人说的是。”
“行,那我就不多留赵大人了。”熊启笑罢朝余子式使了个眼色,“我这就回房间瞧瞧,总不能辜负大人你一片心意是吧?”
心意?余子式先是皱了下眉,随即点点头,对,虽说他是奉旨接待熊启,但是那房间毕竟也是他用心收拾的,说是心意也勉勉强强可以吧。余子式这么想着,终于把手从熊启的手中抽了出来,他暗自松了口气,随即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