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很好相处?”
“也不是,有时候会莫名地呲牙发火,但又很好哄,就像哄小孩子一样,用拨浪鼓在他面前摇一摇,他就会安静下来了。”毛玖嗤笑一声:“你不怕他?”
“即使害怕也没有用”,何米沉吟了一会儿:“这是我的工作,我必须得做好我的工作。”“哦,那就是说,照顾他只是工作需要了?如果没有这份工作,你还会陪在他身边吗?如果有一天盈先生要赶你走,而二郎却希望你留下来,你还会继续留在那里吗?”
毛玖杵着下巴微微一笑。
这几句话就像重锤砸进何米的心脏里,他眼前一黑,几乎从凳子上滑下去。只是工作需要吗?
帮盈先生搓背,替他收拾屋子,每晚被他搂着睡,帮他刷牙,甚至差点接受他“打几炮”的要求,这些都只是工作需要吗?
盈先生真的和以前的客户没有区别吗?
还有二郎,趾高气扬但又聪明可爱的二郎,也和其它的客户没有区别吗?何米心内波动,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起头:“毛玖先生,我不知道你找我来说这些,究竟有什么目的?”! t5 p! …
“没什么目的,只是二郎现在和盈先生绑在一起,我劝不了他,只好提醒提醒你”,毛玖来回拨拉着那个咖啡杯,看着乳白色的拉花和棕褐色的液体搅在一起。他低垂着眼,细密的睫毛扎在眼睑上,投下了小小一片阴影:“决定做一件事之前,还是先考虑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吧。若是半途而废,那个被你抛弃的人,可是会恨你一辈子的。”
毛玖说了几句之后就开始咳嗽,咳了一会儿也不见停,他摸索着把公文包整个倒过来,许多黄黄绿绿的药片就洒在了桌子上,他看也没看就抓了一把往嘴里送,何米连忙跳起来想拦,可惜毛玖已经想也未想地端起那杯咖啡,直接将液体送进了嘴里。
……然后何米就看到了毛玖脸上十分扭曲的表情。……确切地说,毛玖长到这么大,还没这么扭曲过。
药片太大,卡住了。
咖啡太苦,咽不下去。
何米的手仍放在半空,保持着一个将伸未伸的姿势,他刚刚本想出言提醒毛玖糖块已经没有了……好吧,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毛玖伸手卡住了自己的脖子,他脸苦的皱成了朵未曾kāi_bāo的老雏菊,老雏菊伸出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指着柜台,用口型无声地对何米下令:“水——”
何米心领神会地扑到柜台边,老板难得好心地把手里正喝着的水递给他,何米三步并两步地将水呈给了毛玖,毛玖慌忙接过一把灌下——
火炬,传递成功了。
药,化了。
水,是热的。
不争气的泪水,马上就润湿了眼眶。老板万分无奈地把头躲在了咖啡桶后面:“对不起……我忘了这是刚刚倒进来的开水……我只顾着算账了……”
毛玖气得简直要翻白眼了。
何米连忙抽出手机想打120,可是却被毛玖伸手阻住了,后者苦着脸抵御这突兀药片的攻击,只摆摆手对他做出个“走吧”的手势。
何米浑浑噩噩地出了咖啡厅,也不着急去开家长会了。毛玖的话在脑海中一遍遍回旋往复,盈先生和二郎的形象循环攻占着他的脑海。毛二郎刚来时颐指气使,现在则变得诚实可爱了许多。盈先生驾到时海物汹涌,何米一度以为自己会死的无声无息,但现在盈先生却露出非常小孩子的一面,何米相信他不会威胁到自己的生命。当然,以前也没听二郎提过他的舅舅,毛玖看起来身体不好,若有机会还是再过去拜访他吧。何米迷迷糊糊地在学校走廊里晃荡,没走几步就觉得后背一痛,他被一个形状不规则的东西撞了一下,回头一看,就见一个塞的冒了个尖的大竹篓在眼前晃荡,捧着竹篮子的是个虎背熊腰的庞然大物,满脸胡须把他的面容罩的结实,活像戴了个毛呢面罩。
何米几步走上前,气沉丹田双臂用力,帮他一起把东西抬了起来:“我来帮您吧。”
那庞然大物感动的热泪盈眶,只是发出的声音还是闷声闷气:“实在是太感谢您了,我是熊大,您是哪位?”“我是熊二”这个回答被何米用力噎回了肚子里。
“我是家政服务中心的何米,过来替毛二郎开家长会的”,何米和熊大两个像螃蟹一样横着走,走廊上的家长们纷纷避让。这竹篓太沉,里面装满了水果,把何米压的话都说不清楚:“您……也是来参加家长会的吗?”
“是啊”,熊大愁眉苦脸:“只是这家长会时间太长,不吃点东西根本就撑不过去啊。您说我家那笨小子,这考试题这么简单,才给我考了二十分,真给我这做爹的丢人!”
何米心道咱俩半斤八两,我家那位少爷只比你家那位多蒙对了两道选择题。两人搬了这一大竹篓水果进了教室。教室里早已坐满了家长,大家只对这边的声音见怪不怪,还主动侧过身体,让熊大和何米把巨型水果篮子搬了进去。
学生们平时都坐在前排,今天后面的四排临时开辟出来给家长们用了,学生和家长交叉着前后排坐在一起。何米的位置在倒数第二排,恰好和熊大安排在了左右两边。坐下之后何米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前面坐着个正捧着学习机的女孩子,左面坐着熊大,右面坐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先生,后面则是个空座。
啊,二郎还没回来吗?
何米滑到窗边一看,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