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师尊。”屠苏又将情绪都深深的收拾到淡定的表情之下,只是这次的情绪,不再是牵心累腑的绝望与不甘,而是让体内的煞气都明显淡化的温柔,细水般涓涓流淌。
“说起来,为师并未教过你音律。”师尊的手在琴上按了按,牵动细弦铮鸣,“不过屠苏甚合我心。”
虽知师尊所说是自己吹奏的曲调,但……“甚合我心”四字直闯入心门,除了被师尊认可的欢喜,他更有些共鸣。
曲音最易动人,曲相合,心相交,意便知。
“多年未有人与为师同奏,屠苏可愿?”师尊稍挽起滑落的广袖,十指停于琴上。
“蒙师尊不弃。”屠苏点点头,起身去撷了片深绿色的竹叶,立于师尊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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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以剑道入仙门,但剑主杀伐,紫胤的剑更是气势恢宏,若非有意收敛,剑一出鞘定然是霜寒肆意,冰封千里。故而成仙以后,每逢他心绪有波动,很少再像年轻时,借放纵剑意排遣。而另寻蹊径,取琴音舒缓。
今日亦是如此,清晨在屠苏屋中醒来,一夜入定,为这几个月的闭关收了尾,紫胤只觉周身气息平和,自视体内,亦再无魇魅留下的暗伤。见屠苏还未醒,便去取了以前留下来的茶壶和杯子,温了些水浅酌,只待屠苏醒来。
正考量如何向屠苏解释几月来的沉默,林外的阵法忽传来一阵熟悉的波动。紫胤随手放下杯子,轻轻掩上房门,向院门口走去,遇上回来复命的红玉。
“可是事情有变?”紫胤以为是红玉查到了欧阳少恭的行迹,观其神情,一派凝重。
“主人。”红玉行了一礼,点点头,又微微皱起眉头,额上的红纹愈加生动起来,“昨夜尹千觞在琴川死于火灾,半夜晴雪便随一群自称青玉坛弟子的人走了。”
尹千觞……梦里那个洒脱不羁的酒鬼形象浮上脑海:“他实力不俗。”
“就是因为如此,事情才显得不对劲。”红玉正色,“我在琴川恰好看到他二人。两人分头行动,见尹千觞在酒楼里占下位子等待,我便随晴雪出行,而她不过是去交侠义榜的任务。等到我又回到酒楼时,那儿已经起了火。
“你说尹千觞是因这火灾而死?”紫胤已经意识到了红玉所言的异常之处
红玉又点头,无奈道:“我曾施术灭火,那火焰竟燃烧不断,而烧至火焰熄灭,我才在其中发现了尹千觞的尸体。”
“看来那火焰很普通。”若说烧死尹千觞的是不一般的火焰,此事就并无奇异之处了。
红玉无奈:“我查过了,火焰确是没有丝毫法术印记,周围都是些不通法术的百姓,酒楼本身也没有特异之处,但尸体也的的确确是尹千觞本人。除了小二说尹千觞喝醉过,整件事情没有一丝可疑之处。”
红玉的语气很坚定,“但以我对尹千觞的了解,他不会因醉酒而失去对外界的感知。”
紫胤心中其实已信了九成,红玉是上古剑灵,阅历比自己要丰富得多,连红玉都确定了的结果,就算自己再怀疑,也不可能再有什么其他的结论了。既然尹千觞确是被普通的火灾烧死……等等,火?
紫胤猛然间回想起昨夜,点燃蜡烛时鼻翼间那一丝不知从何处来的烧焦气味,和迅速消散没能抓住的异样感。如今回想起来,这一丝异样,倒如同当初的那个梦,荒唐又难以捉摸,却极富现实感,甚至像是在预示着事情的走向。
“昨夜尹千觞何时死亡?”紫胤欲确定自己的猜测。
“何时?大约是……辰时刚过。”红玉略作思索,肯定地说。
自己将屠苏抱回屋大约是卯时正点,也就是说,感受到那种异样感之后,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尹千觞就遇火死亡。
紫胤隐隐触摸到了某种规则,当初自己做了梦,不多久秦陵便塌陷,方式与梦中几乎完全相同;昨夜嗅到火中的焦糊味,尹千觞就莫名其妙死于火灾。而且,梦中尹千觞也是第一个死亡的……紫胤将这件事暂且压在心底,接着问道:“那风晴雪和青玉坛又作何解释?”
“我在远处并未看清,只知道有人交给晴雪一封信。她读了信,带着尹千觞的骨灰随那群人走了。我跟至青玉坛在衡山山脚下的阵前,怕触动阵法,便先回来了。”
“嗯,这样也好,辛苦你了。”紫胤点头,心中先下了决断,“青玉坛之人,我再作调查,有另外一事需托你去做。”
“红玉听凭主人调遣。”
“方兰生那边,还要麻烦你了。”
“是!”红玉行了个礼,款款后退几步,身形化作一道红光迅速掠出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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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走后,紫胤开始细细考量尹千觞之死背后的深意。
若说当日自己的梦是预言,那之后的行动当是为众人改命,渡过了一劫。可这劫数并不像是普通的命劫。
命劫降临,因果皆不可废。首先,一人种下的因,强到一定的程度才会引发命劫,且命劫有理有据,种下何因,必然会有与之相配的果。
尹千觞死于火灾,追究原因,其实是由于酒,梦中亦然。这因果勉强对的上,可说是游戏人间,过于放浪形骸,追寻yù_wàng过头所招致的劫数。
可屠苏不同,十八年来,除却懵懂的少年时期,他一直于天墉城之中修心问道,并未创下因,何况是……梦中屠苏因中毒而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