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爷吸了口气,不明白地看向四爷。
“是呀,大哥,这次你得亲自上北方,去见县爷的小姨子,而且必须亲自见到。”
“为什么?”他跟县爷的小姨子可没交情,去了又能做何用。
“大哥,去了你便知道。只要她肯帮忙,这事算了了。说不准这次咱们能把林家摆平,到时北方那边我们要行事就畅通无阻,凡事都无需怕。”
既少了个对手,还可替南宫家生意扩展开来。
“我懂了!小四,我这就去跟爹说,交代完事情我立刻上北方。小四,你就歇着吧,大哥就不吵你了。奉守,好生照顾四爷,我回来时四爷的身子要是还不好,拿你是问。”说完,大爷又跟四爷寒喧二句走了。
待奉守送走大爷,回头四爷已受不住疲惫沉沉睡去,那眼下是淡淡的灰紫,颊边是深深的凹痕,露在被外的手比初见时更见骨。
将四爷的身子结结实实地盖在被下,奉守心下长长地叹了口气。自从遇见四爷,他好像就只会长吁短叹。
四爷不过才大他九岁,人更是单薄,可这南宫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却全都落在他身上,老爷大爷、小少爷、小姐们,有什么解不了的事,第一个找的、想的除了四爷还是四爷。
有时候奉守真想不透,为什么南宫家大大小小的人,每个兄弟一站出来哪个不比四爷壮上几分,比四爷健康百倍,每个都是比四爷看起来能担当。可每件难事,少爷小姐们解不了的,四爷往往能在淡笑风声之中解了去。
老天对四爷算是好的,虽给了四爷一个浮弱不堪的身子,却也给了四爷一个极聪明的脑子。只是若要奉守想,他是宁愿四爷傻些,这样四爷就不用为这些烦事操心得这般倦,身子越发地孱弱。
将房里的炉火烧旺了些,门缝外,那飞雪依然是积得厚厚的。
唉,冬天快些过吧,四爷的病可禁不起冬天折腾。
是夜,雪花纷落在夜半时分,为这寂凉的夜更添上几抹的冷寒。
厢房内,本已安睡的四爷张开了双眼,撇头,定定地看着那因疲倦而趴睡在圆桌上的奉守。
自那年他因寒而病着后,年年的冬日,夜夜寒夜,奉守就不曾回过自个儿的房,总是守在他的床畔,等他安睡之后,才会和衣坐于桌前,待耐不住倦意时就地趴睡。然后在他醒来之时,奉守早已备好热腾腾的水侍候他起床。
四爷,从今尔后奉守定会好生侍候您,决不会让四爷再受一点风寒,受一点罪!
那时少年的童稚之语,四爷纯只是笑过便罢,从不曾当真。
他早己受尽众人疼爱与爱护,怎会将那娃儿之言放进心底?
何况,奉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没什么能耐的娃儿,又能保他什么呢?
他是南宫四爷,聪明不在话下,一生荣华尽享有,得尽一切的宠爱,他唯缺的,只有一副健康的躯壳。
四爷掀开被子单衣下床,脚步蹒跚地步向位于桌前的奉守,好不容易走到桌前已是气喘吁吁,胸闷难抵。
呵!就连走了这么几步,这身子都这般无用,白白浪费了奉守每日不眠的心血。
深幽的眼瞳望着趴睡得并不安稳的那张脸,伴着淡淡的叹息,手轻拂过奉守合着的眼帘,他脸上因冷而带上的点点的寒意不由得也袭上四爷的指间。
没人晓得那年他得寒,并非是奉守大意造成,而是他自个儿打开房门,任由寒风侵袭他身。十八年的卧床生活,十八年的病痛折磨,十八年的不得自由,十八年的生死徘徊,十八年的疼宠爱护,十八年的漫漫岁月,四爷早已厌怠。
既不能死,又不能安康,那就来世再投胎,得来一个能自由放肆的身躯吧。算计好了奉守来不及回来阻挡风雪袭身,算计好了这身子抵挡不了风寒,算计好了南县的大夫无力回天。
他什么都算计好了,就是算计不到天命。
天,偏不让他得愿,再次张眼,他仍是这副半死不活的身躯。
桌上趴睡的奉守动了下,眉头不知是梦到什么而皱起,嘴里更喃喃着让人听不出的话,
俯身倾听,四爷冷淡的眉眼间过一丝温暖。”奉守!”他还算计错了一件事,就是他!这个当日被他任性所连累,被他取名奉守的少年。
日日辛劳熬药,夜夜不眠守夜,时时刻刻挂心照料,不为别的,只为养好他的身子。
一日,二日,三日……奉守熬的药就如同石沉大海,在他身上没有任何的起色和变化,他仍是孱弱,偶时仍与死亡相错,但奉守似乎从不懂得放弃叫什么。
明明,只是主仆:明明,不是自个儿的身子;明明,病着的不是他,但奉守却比谁都担忧,担忧他是否会不堪病痛,从此与世绝尘。
呵,傻奉守。你若知你心所挂意的四爷,对自己的生死如何的轻忽,可还会这般的劳心劳力地照料?
回他的是奉守挥来的手及……逐渐加重的昵语。
伴着闪躲不及的四爷的闷哼,浅而淡的轻唤,回荡在厢房久久不敢。
……四爷!
……爹……娘……
睡梦之中,身子本来是冷着的,突来的暖和教奉守缓缓的张开眼,转醒后才赫然发觉本该躺在床上的四爷如同他趴睡在桌上,而他的身上则披着四爷的外罩,莫怪,他会觉得暖和。
“四爷,醒醒,四爷!”奉守将外罩披在四爷身上,小心翼翼地摇着四爷。
这天这么冷,四爷却趴睡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