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冷光一闪而过,一扭头看到的果真是少主那张撅起来的大嘴,嘴巴一圈皱得跟万寿菊似的,要多猥琐有多猥琐,恬不知耻地凑了过来。
施季卿默默深吸一口气,掌下运气不容情面地将梁宣震翻在地。
严冬里的被窝是最致命的诱|惑,梁宣被这一掌劈得不仅享受到了身体上的疼痛,更是全身心体会了一回严寒所带来的酷刑,他觉得他已经抖得可以去帮吴婆婆筛糠了。
自顾自气恼地瞪着眼,施季卿已经下地,施施然地拍整着自己的衣衫,对上梁宣黑曜石一样明亮的双眼,气定神闲地笑笑,“少主,光瞪属下是不会变暖和的。”
梁宣身上只有薄薄一层的里衣已经被揪成了一团,仰起头来看着施季卿的眼中闪过狼一样的绿光,施季卿直觉不好,后撤的步子尚未踏出去,梁宣已是一招平地起浪迅捷地扑了过去。
“瞪不顶用,那就扒!”
流氓痞气十足,自以为豪气冲天,其实是狗熊舔地,施季卿只踹了一脚就轻松摆平了他。
“不要赖床,少主,今日有要客来同教主议事,您作为少主务必出席,不得失礼。”
梁宣捂着肚子躺在地上耍赖,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我不管我不管!皇帝老儿来了我也要睡觉!睡!觉!!阿卿~卿儿~~卿卿~~~”
施季卿头疼地别过脸,着实不忍相看,谁有那副坚韧的神经能够不错眼地观看一个二十来岁的大男人撒娇耍赖的?
施季卿承认自己不属于那个级别的神人,无奈地又是一声叹,他抬头看了眼外头越发白亮的天幕,只能决定动用杀手锏。
“只要您今日乖乖听话,明日……明日我便带您下山去找妙荷姑娘……”
如此不知礼义廉耻的话让施季卿清秀的脸忍不住微微发红,投其所好才能降服克制,教主,原谅属下的无能吧!
“真的?真的是真的?真的真的是真的?”
梁宣一跃而起,眉开眼笑得整张脸都生动了起来,面若冠玉,英眉星目,皓洁的一口牙晃得施季卿脑仁疼。
若是少主的性子能有一分,不,只需半分,配得上他这器宇轩昂的面相该是一件多么令人欣慰的事!
雪岩山青木教是南疆最富盛名的一大教派,根深蒂固,羽翼蓬勃,传言最起初的时候,中原势力逐日扩张,中原文化极大冲击了蛮疆之地,随之而来的却不尽然是友好邻交,创教人苗青木便顺势组织了一批蜀滇之众,团结奋发,以抗汉人。
斗转星移,青木教逐日壮大成熟,虽然秉承当初教义不敢擅忘,但是太平盛世汉蛮早已交融,青木教隐于偏僻的南疆安稳度日,大有一副你我井水不犯河水的逍遥自得。
然,事实却并非如此。
青木教的生意早就随着分舵的建立而扩散到大江南北,早已引起了盘踞中原一带的七大门派的不满,而近日一条不知从何而来的消息再一次搅得江湖沸沸扬扬,青木教丧心病狂地竟然将触手都伸向了陇右西域!
一直事不关己闲看好戏的昆仑此时再也坐不安生,前所未有地积极加入到反对青木教的声势之中,至此,甚是无辜的青木教终于彻底激怒了八大门派,并不遗余力地为他们打造了又一个团结互助武林动荡的理由。
青木教的名号至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教。
梁宣在一通鸡飞狗跳的拾掇后,人模狗样地连连打着哈欠前往清福堂,一进门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
教主梁成友刚及不惑之年,身材挺拔,面容严肃,满头乌丝却也遮掩不住额角密生的细纹,也不知这过度的操劳是为教务还是为眼前这不成器的儿子?
不用回头都知道这混小子定然都没个正经坐相,梁成友负手盯着中堂的青松旭日白鹤图看了好一会儿,像是才能够平息胸臆中猛然涌现的悲怆、痛惜和憾然一般,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看着刚打完一个哈欠的梁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