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想问的是那一天,梅岭之上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仔仔细细,所有的真实,而不是我一个人的猜测。祁王殿下与之后所有皆因此事,我必须知道。”
梅长苏将目光放远,眼中万般竟让白璧不忍直视,他语气淡淡,用最镇静姿态说平生最痛之事,几令听者寒颤。
“当年梅岭......”
......
“梅岭沦为地狱,被焚烧成一片焦土,遍地焦尸,面目全非。”
白璧指尖颤抖,一言不发的站起往密道走。梅长苏跟上,扶住腿一软直接跌跪在地的白璧。
白璧面色苍白,微哑的声音如同撕裂:“我有没有同你说过,白璧这一生最看重战场儿郎保家卫国之色。一心想的都是投入赤焰门下,一展抱负。我一个人走走,没事的。”
他说着推开暗门,刚走一步又回转过头,“真相太过惨烈,连我都这般,景琰对赤焰军的感情是我不能相比的,若到时真要他知道,还望缓缓而来吧。”
等景琰从西山营换防回来白璧已经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给他接风洗尘。可到晚上白璧靠着景琰,也如同前些日子身体疲惫精神却不肯沉沉睡去。
“怎么了?还睡不着?”景琰的声音响在耳边,明明低沉悦耳熟悉无比却惊了白璧一跳。
“我在想一些事情。”白壁道。
景琰心下已经了然,“又是不能告诉我的?那便算了。”
“也不是全然不能说。”白璧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道:“我说多少你听多少,说完后你也别多想,好不好?”
“你不能说的是一向一句也不肯多说,你不怕我听到了只字片言会想的更多?”
白璧沉默,萧景琰也不认为他会好好回答,不想白璧轻轻喃喃了一句:“怕,但我更不希望你突然全部知道,苦了你自己。”
萧景琰一愣,白璧轻轻的将手放在萧景琰的手心,“你不在的时候我去找了那只麒麟,我同他说你虽然参与夺嫡,但你这一生还有一件事远在夺嫡之上。他那是没有回答我帮是不帮,但是我告诉我他已经着手准备对付谢玉了。当初赤焰一案最大的得益人之一便是他,待苏先生事成,或许你便可以知道更多一些东西。”他说完,苦笑一声:“我果然还是什么都没有告诉你。”
“你是好心,我知道。”萧景琰突然一听事情于赤焰有关,心绪起伏,平复了许久,“我已经等了十三年,再多一些时间我等得起。”
“那就好。景琰,我想赤焰之事你不妨自己去同苏先生说,在谢玉之后吧,那时可能那位苏先生心中也有万分感慨,便同意了也不定。你要想在得位之后做这么大一件事,有他帮助事半功倍。”
“嗯。”
......
白璧与萧景琰透底不久,那个亲耳听到真相的机会便到了。
“李重心……的确只是个教书先生,但他却有一项奇异的才能,就是可以模仿任何他看过的字,毫无破绽,无人可以辨出真伪。十三年前……他替夏江写了一封信,冒仿的,就是聂锋的笔迹……”这是谢玉,落入天牢的谢玉。
“聂锋是谁?”梅长苏有意问了一句。他随意的坐在天牢的地上,像是毫不在意的一问。便是在森森天牢,也自若如平常。
“他是当时赤焰军前锋大将,也是夏冬的夫婿,所以夏江有很多机会可以拿到他所写的书文草稿,从中剪了些需要的字拿给李重心看,让他可以写出一封天衣无缝,连夏冬也分不出的信来……”
“信中写了什么?”
“是一封求救信,写着‘主帅有谋逆之心,吾察,为灭口,驱吾入死地,望救。’”
“这件事我好象知道,原来这信是假的。”梅长苏冷笑一声,“所以……你千里奔袭去救聂锋,最后因为去晚了,只能带回他尸骨的事,也是假的了?”
谢玉闭口不语。
“据我听到的传奇故事,是谢大将军你为救同僚,长途奔波,到了聂锋所在的绝魂谷,却有探报说谷内已无友军生者,只有敌国蛮兵快要冲杀出来,所以你当机立断,伐木放火封了谷口,这才阻住蛮兵之势,保了我大梁的左翼防线。这故事实在是令闻者肃然起敬啊。”梅长苏讥刺道,“今日想来,你封的其实是聂锋的退路,让这位本来不在死地的前锋大将,因为你而落入了死地,造成最终的惨局。我推测得可对?”
谢玉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依然不接他的话。
“算了,这些都是前尘往事,查之无益。”梅长苏凝住目光,冷冷道,“接下来呢?”
“当时只有我和夏江知道那封信是假的,他有他的目的,我有我的,我们什么也没说,只是心照不宣。因为不想让他的徒儿们察觉到异样,他没有动用悬镜司的力量,只暗示了我一下,我就替他杀了李重心全家。”谢玉的话调平板无波,似乎对此事并无愧意,“整件事情就是这样。与现在的党争毫无关系,你满意了吗?”
“原来朝廷柱石就是这样打下了根基。”梅长苏点点头,隐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捏住,面上仍是一派平静。谢玉所讲的,当然只是当年隐事中的冰山一角,但逼之过多,反无益处。可这一些给隔壁的黑间里的人的已经是沉重到几乎不可承受。
“你好生歇着吧。夏江不会知道我今天来见过你,誉王殿下对当年旧事也无兴趣。我会履行承诺,不让你死于非命,但要是你自己熬不住流放的苦役,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