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休斯应了一声,找了块岸边的石头坐着,“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你身为他的哥哥,我认为有必要也让你知道。”
高文点点头。
他的鱼尾慢慢分开,双腿从鳞片下显露出来。可他依然把腿浸没在水里,好半天没有动作。
“我知道了。”等到忒休斯又想说话时,高文突然道。他扭头看向忒休斯,与忒休斯目光相接。
两人僵持了一会,高文则朝对方微微点了点头。
忒休斯读得出这是感谢的意思,于是便也不再逗留,从哈尔洛的主宅中离开,回到莱马洛克家里。
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莱马洛克好奇地问他去了哪里,他老实作答并扬言一定会让对方得到公正的结果时,他与莱马洛克爆发了第一次争吵。
准确来说,是莱马洛克第一次对他发火。
“你能不能不要管我的闲事!?”听完忒休斯的叙述,莱马洛克竟又气又恼,“你真的很烦你知不知道?我哥说得对,你应该走了,你早就应该走了。”
忒休斯被这样的话打得猝不及防,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个环节做错了,竟引得莱马洛克这般的愤怒。
但无辜的感觉只占了一部分,更多的是他也同样被挑起来的恼怒——
“我在管你的闲事?”忒休斯轻笑,喷出一个不屑的鼻音——“对,我是该走了,我走了我就不会看到你这副可怜相!”
“即便我可怜,我也不需要你来可怜。你以为是我心甘情愿给你看到的吗?如果不是你用那些破玩意下药给我、强迫我说出来,你以为你能知道什么?”
莱马洛克不甘示弱,他当然知道自己昨夜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说出那些话。同时他也知道格朗乔伊回来了——毕竟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古柏乐是不会随便用的,随便用起来不是人的只有西恩格朗乔伊一个。
只是昨天实在太累了,潘多拉水虽然对身体没有伤害,但用过之后却会极度疲倦。他根本没有力气再次挣脱忒休斯的怀抱,也没有精神质问他为什么用海巫的东西来对付自己。
可现在不一样了,莱马洛克没想到忒休斯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现在去自家哥哥那里通风报信都学会了,指不定过不了多久就成为那个快覆灭的格朗乔伊家的一员了——格朗乔伊家正好人丁稀少,让一个“外面的人”脱胎换骨变成海巫的一员,想来也是那个饥不择食的家族有可能做得出的行为。
“是的,那我就什么都不会知道,”忒休斯坦言,他不否认莱马洛克的说法,但同时他也表示——“我一开始就不该到处打听你在哪里,不该去风啸谷找你!”
“你确实不应该,这是我们断崖岛内部的问题,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好打听的!何况我不是好好的吗?大大小小那么多次危机我都活下来了,你以为只有你一个能化险为夷吗!?”
莱马洛克也越说越气,周围的家具随着他的怒火微微震颤。
“哈,那么多危机……你确实很有一手。只不过你拿手的不是脱离危机,而是惹祸上身!”
忒休斯感觉胸口正在炸裂,如果换做是在伦敦,他或许已经拔出魔杖抵着对方的下巴,勒令对方闭上嘴巴。
“那也是我的事。”莱马洛克狠狠地道。
忒休斯冷笑,针锋相对——“我应该把你好好留在风啸谷,那我估计现在你一块鱼鳍都不剩了!”
此话一出,莱马洛克瞬间愣了神。
忒休斯也怔了片刻,随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因为莱马洛克不出声了,他的面颊上一点点鳞片显露出迹象,又很快被他压制回去。
他把头低下来,苦笑着摇摇头。继而再没继续这场毫无意义的争辩,朝着门口大步流星地走去。
忒休斯追上去想再说点什么却扑了个空,他甚至连袍子的边角都没抓到。
那袍子像流水一样从他掌心逃脱,一并逃离的还有小海巫藏在宽大袍子里的身影。
“啊啊啊啊啊不好了、不好了,你坏事情了!”还没到中午,克鲁就张牙舞爪地把格朗乔伊的房门闯开,一条触手长驱直入,将还在被窝里酣眠的格朗乔伊利索地卷出来。
“你看你!我都说不能乱用潘多拉水了,你就是不听,现在怎么办哦!”克鲁非常激动,以至于他把格朗乔伊卷在半空中紧紧勒住。
格朗乔伊先是没有睁开眼睛,而后睁开眼睛了却又透不过气。触手紧紧地捆住他的胸腔,使得他只能疲软地拍打着触手表皮,张张嘴却说不出话。
“你说大声点我听不见!”克鲁发觉对方想要说话,却不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不仅如此,格朗乔伊好像还在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触手,看样子估计是早已想好了办法。
但格朗乔伊还是没说话,他眼前的景象因窒息而越来越暗淡。他觉得自己要昏厥了,意识本来就不清晰,现在更是模糊。
克鲁一见着格朗乔伊又要把眼睛闭上,赶紧上下晃动触手像摇晃药剂瓶一样快速地摇晃格朗乔伊,以免他又睡过去。
格朗乔伊却支撑不住了,在痛苦的窒息感过后,他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畅快。
他正在陷入浩渺的黑暗中,触手也变得软绵绵的,好似一张宽大舒适的天鹅绒床单。
不过还好,克鲁并没有意外地把格朗乔伊弄死,而是认为格朗乔伊真睡了,认为必须来点狠的让他彻底醒过来,于是费尽力气地把他往床上一丢。
格朗乔伊瞬间恢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