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文牵着马和胤礽走在雪地上。
“别送了!”胤礽拍拍沈廷文的肩。
“你那帮兄弟如狼似虎,你回到宫里要处处小心,在你父皇面前更要收起你的真性情,你羽翼渐丰,对他是一种威胁,该示弱的时候不要太逞强。”沈廷文不放心地叮嘱着。
“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为了这个太子之位,我的双手又何尝不是沾满血腥?我大哥、八弟也算是间接被我所害。”胤礽的眼睛掠过一丝凄凉。
“你不能这样想,是他们不义在先,是他们先把你拉下太子之位的呀!你不能有妇人之仁。唉!我真想和你一起回去面对这一切。”
“你再忍耐一段时间,我一定想办法让你离开这里。”
“如果不能留在你的身边,我在哪里还不是都一样吗?”
沈廷文凄清的一笑,“其实我早知道我们没有未来,就算你当了皇帝也是一样,我能以什么身份留在你的身边呢?做一个婪童吗?我就是再爱你,我也不会的。”
“沈兄,你不是也想让我重新做回太子吗?”
“那是因为你想,我想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沈兄,未来的事我们谁也不知道,也没法把握,我只想要此刻、此情长留我们的心中,有了这份温暖,未来的路就算再苦再难,我也杠得下去。”
“我又何尝不是,我在这里等了你五年,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而你,也终究是来了,只为你的这份深情,我亦是不悔。你——上马吧!”
胤礽不舍的看了一眼沈廷文,毅然上了马。
沈廷文靠在一棵树上,看着马背上的人影渐渐消失在远方。
这个人离他这般近又这般远。相识二十年,相知十年,他们经历了一见倾心、互相逃避、最终还是不愿分开。为了他,沈廷文曾受到父亲家法的严厉惩戒。
来宁古塔的前两年,父亲终于发现沈廷文和太子之间的私情。
“阿蘅,你是不是想给全家带来灭门之祸?”父亲在家中秘室里对沈廷文动起了家法。
“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子嗣,你想让我沈家绝后吗?”
“爹!你也知道我们的身份,保不得哪一天被皇上满门——”
“啪!啪!”沈家的家法板子雨点般的落在沈廷文的身上。
“我告诉你,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和那个太子在一起鬼混,我就上你的公门去执行我沈家的家法!”
那一顿毒打,让沈廷文养了半个月才复圆。也让沈廷文开始冷静审视和太子的关系,自己父亲尚且如此反感和忌惮,康熙若听得风声,胤礽的太子之位肯定不保。他开始刻意地疏远胤礽,甚至有一次,胤礽来寻他的时候,他故意让胤礽看到他和一个名妓在一起,胤礽果然十分生气,甚至找到家里来报复他。
那日,他正在家中和父亲下棋吃茶,胤礽居然负着手来到家中。
“沈老先生,听说你们沈家是江南望族,治家一向严明,可有家法?”
“回太子殿下的话,我沈家一向治家严明,祖宗有家法相传。”
“对于留宿青楼的子弟可有惩戒?”
“杖责六十。”
“好!现在有人在小王这里参沈大人留宿青楼,有失身份,沈老先生是想国法处置还是家法处置呢?”
“太子殿下,我愿受国法处置。”沈廷文看着胤礽恨恨的说。
“沈老先生,您看呢?”胤礽气定神闲的说。
“子不教,父之过,还请太子殿下允我用家法对这不肖儿先行惩治。”
“好!那小王就在此观礼监刑了。”
沈老先生咬咬牙,道:“传家法!”
“你——”沈廷文狠狠瞪着胤礽,却无可奈何地伏在了仆人拿来的刑凳上。
“杖责六十,给我着实的打!”沈老先生命令拿来家法的仆人行刑。
“慢!不是要去衣受杖的吗?”胤礽道。
沈廷文的脸腾地红了。沈老先生也有些挂不住了,忙道:太子殿下,给小儿留些颜面吧!
胤礽微微点头。
沈老先生又气又恼,一把推开仆人,自已着实打起来。
沈廷文一声不吭的咬牙忍耐着。
开始,胤礽还有一种报复的快意,到后来,看沈廷文由臀至腿已血迹斑斑,心中大为不忍。忙道:
“沈老先生,想来沈大人也会接受教训了,您老就点到为止吧!”
沈老先生一听太子的话,心中更气,手上又急急杖了下去。
胤礽终于坐不住了,居然不顾身份夺下了沈老先生手里的家法。“先生,沈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
“还不快向太子殿下谢恩!”
沈廷文头一歪,装着晕了过去。
“罢了!”
沈廷文被下人七手八脚抬了下去,胤礽踌躇了一下,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