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
三人都是刘媵所生,因年岁相差不大,幼时感情最好。
今见秦玒失去半臂,浑身染血,生死不知,秦玦和秦玸悲愤交加,心知不能耽搁,立即一人护住兄长,一人打出唿哨。
秦氏仆兵攻势更加凌厉,千人合成一队,左冲右突之下,将氐人杀得丢盔弃甲,狼奔豕突,互相踩踏。甚至有人为了活命,砍杀跑在前面的同袍。
氐人再凶悍,终究是血肉之躯。
一人转身逃跑,很容易带走十人乃至百人。
氐人将领砍杀两个逃兵,半点没有用处,眼见兵败如山倒,实在无可挽回,只能狠狠咬牙,下令撤退。
事实上,没有这道命令,氐人也无心再战。
秦玸和秦玦没有失去理智,见多数氐人跑远,并没有下令追击,而是整合队伍,留下五百人清理战场,掩埋战死的仆兵和部曲,提防氐人去而复返,余下尽数返回豫州。
贺野氏的尸身被仔细收敛,就地进行安葬,立起一块墓碑。
至于贺野斤,早被氐人丢下,却命大的没死,仅是断了一条腿,被仆兵五花大绑,捆上马背。
“这人还不能死。”拦住要砍人的秦玦,秦玸低声道,“他能投靠王猛,想必知道得不少。将他送回西河,交给阿父处置。”
秦玦冷哼一声,收刀还鞘。终究是怒气难消,狠狠给了贺野斤两鞭子。
鞭子落下,皮开肉绽,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
贺野斤嘴被堵住,想叫都叫不出声音。
秦玒面如金纸,气息微弱,胸口的起伏几不可见。
秦玸和秦玦来得匆忙,没有备下武车,只能用贺野斤乘坐的马车。为秦玒简单包扎,用过伤药,勉强止住血。想要进一步治疗,还要再寻医者。
“幸亏四兄来信。”
秦玦抓起秦玒的长-枪,看到已成血色的枪-杆,眼圈阵阵发涩。
“不是阿兄在盱眙见到西域胡,得知沙州的消息,怕是阿父还被蒙在鼓里。”
秦玸没说话,担忧的看着马车上的秦玒,走了一段路,干脆弃马登车,每隔一段距离就要探出手指,确认他是否还有气息。
见状,秦玦忍住鼻根酸涩,撕开两条绢布,用手指蘸着血水写成短信。随后打了一声唿哨,将绢布绑在金雕和黑鹰腿上。
“阿金回西河。”抚过金雕背羽,秦玦指了指北方。然后转向黑鹰,手指向南地,“阿影去给四兄送信。”
两只猛禽先后振翅飞起,在半空盘旋一周,分别向不同的方向飞去。
金雕的速度很快,在秦玦和秦玸寻找医者时,已经抵达秦氏坞堡。
看到金雕腿上的血书,秦策勃然大怒。
消息传到后宅,几名新来的美人表面哀伤,暗中拍手称快,更有看笑话之意。
许久未曾发怒的刘夫人终于亮出刀锋,不问口供也不查人证,直接将人拿下,先抽一顿鞭子,全部关在惩治罪-奴的陋室。
美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不过两日便生不如死。
背后家族知晓此事,照样不敢触刘夫人的霉头。更责怪她们不懂事,分不清轻重缓急。
“脚跟都没站稳,就不知天高地厚,犯下蠢事,死了干净!”
死了不打紧,大可以再送。还能提前说清楚,至少要有点眼色,不要自己找死,顺带把全家也往死路上赶。
秦玒的生母是刘媵,和刘夫人是亲姐妹,身份不同寻常庶子。加上秦氏兄弟的感情素来好,高兴秦玒活不久,不是自己找死又是什么?
再者说,害秦玒的是氐人和叛徒!
这个时候幸灾乐祸,究竟有没有脑子?
清理干净后宅,刘夫人派忠奴赶往豫州。
刘媵希望能够同行。
“我想亲自照顾阿嵘。”
刘夫人叹息一声,起身行到刘媵跟前,将她揽入怀中。纤细的手指梳过刘媵的发,就像幼时一样。
“想去就去吧,夫主那里有我。”
“恩。”
刘媵合上双眼,依偎在刘夫人怀中,轻声道:“阿姊,我要王猛和苻坚的人头。他日夫主攻陷长安,我要用氐人的头筑成京观,偿还我子今日之痛!”
刘夫人没应声,只是抬起头,双目直视站在门边的秦策。
“夫主以为如何?”
秦策背对阳光,俯视陪伴自己半生的两个女人,郑重给出承诺。
“好。”
刘夫人拍了拍刘媵,后者擦去眼角的泪,正身面向秦策,伏跪在地,双手合于头前,颤声道:“妾还有一请。”
“可言。”
“据悉贺野斤已被擒获。”刘媵抬起头,一字一句道,“待他没用了,妾要亲手执刀,活剐了他!”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