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伏司繁头脑算得上精明,也十分敢想,与其退让,不如在死局中拼出一条活路!
可惜的是,他千算万算却没能算到,被他视为榜样的秦氏坞堡正打自己的主意。只等秦国出兵,就要发兵河东,将乞伏部彻底抹去。
听完乞伏司繁的话,众人都是双眼反光。
乞伏炽盘略有迟疑,也很快被侄子说服,点头赞同此计。
“出兵之前一定要小心,不能泄露消息引来氐人怀疑!”
“还有,请首领向长安要求,将散落在平阳和弘农的部众迁到河东。”乞伏炽盘老谋深算,已经开始为夺下地盘之后,安全接应族人做准备。
“河东郡对面就是洛州,靠近秦氏坞堡,距离荆州也不远。氐人绝不敢轻易发动大军,不然,一场大战绝对少不了!”
秦氏名震北地,胡人部落几乎都和坞堡仆兵交过手,乞伏鲜卑也不例外。
镇守洛州的是秦氏四子,那绝对是个杀神!
王猛出兵伐燕都要绕道,想方设法避开秦璟。没谁会脑子发抽,明目张胆引起对方猜疑,落得“命丧当场,头颅上墙”的下场。
“若非秦氏不屑我等,与其联合胜过慕容垂百倍。”
乞伏司繁长叹一声,众人尽皆沉默。
事到如今,他们倒是想着同秦氏联合,却也不仔细想一想,在祖先牧马中原的百年间,杀了多少汉家百姓,手中握了多少人命!
时至今日,部落的羊圈中还囚着不少汉家女子,其形容枯槁,神智混沌,久经折磨之下,已是迥异于活人,同死人无异。
众人商议妥当,乞伏司繁上表长安,声称部落男子外出打仗,妇孺老弱无人照料,以防生出变故,请允许分散到各郡的部众汇聚河东。
表书送出,众人也没耽搁,纷纷派快马送信,让留在部落的人收拾行装,立即赶往河东。
“苻坚要靠咱们打仗,总不能派兵把人赶回去!”
投靠苻坚的胡人部落不只乞伏鲜卑,大大小小算下来,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
甭管乞伏鲜卑如何在暗中策划,表面来看,他们都是倾尽全力为氐人开疆拓土。现如今,不过是担心部落中的人口和牛羊,想要迁到河东一起防卫,委实在情理之中。
如果苻坚不答应,甚至派兵拦截,必将大失人心。依附的胡人部落都将看到,标榜仁义的氐人首领是个什么货色!
“就这么办!”
乞伏鲜卑动作极快,上表未及长安,赶着大车、牵着牛羊的部众已在路上。
因有高车血统,乞伏部的大车很有特点,两轮四轮均有,大者需要六头以上的牛马牵拉。车上装载着牧民的帐篷和家什,车后绑着掳掠来的汉人和胡人奴隶。
奴隶之中,几个高鼻深目,肤色雪白的慕容鲜卑贵族尤其显眼。
他们同桓大司马的妾慕容氏颇有渊源,均是战败被抓。只是人各有命,慕容氏遇上桓温,被纳入后宅,还为桓温生下一个儿子。
这几个却沦为乞伏鲜卑的奴隶,男子牧羊,女子供部落-淫-乐,早没旧日风光。
饶是如此,他们照样看不起汉人,甚至欺-凌一同被囚的汉家女子。
按照桓容的话来讲: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些人天生就不值得同情!
不出乞伏司繁预料,表书送抵长安,苻坚顾忌仁君之名,答应了乞伏部的请求,哪怕王猛反对,照样没有改变主意。
为表感激,乞伏司繁再次上表,感谢苻坚的宽容大度,赞扬他的英明神武,好话不要钱一样往外倒,将他夸成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当世独一无二的明君仁主。
苻坚被夸得飘飘然,大笔一挥,赏赐乞伏鲜卑十套山文甲。别看数量不多,却出自汉人工匠之手,在胡人之中难得一见。
乞伏司繁感激涕零,就差认苻坚做义父,哪怕他比对方还年长七八岁。
随部众陆续抵达,乞伏司繁没有拖延,择日点兵出发,目标直指荆州。
值得玩味的是,乞伏司繁出发之前,向将军苟池送去书函,言明无意同氐人骑兵汇合。
依照他的说法,兵贵神速,免得晋兵察觉,提前布置防范。
苟池不觉如何,王猛却对乞伏司繁更加忌惮,甚至有些后悔,不该从乞伏鲜卑调兵,如今真有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趋势。
天气炎热,田地绝收,草木尽皆枯死。
万余大军过境,扬起漫天沙尘,声势着实惊人。
消息传到洛州,秦璟当即点兵三千,和秦玓一同驰往河东。
为加快速度,秦璟下令,除武器铠甲,每人仅带所需干粮,备好两只水囊。
外出抢劫,随身之物当然是越轻便越好。
秦玓骑在马上,望向从天空飞落的苍鹰,暗自嘀咕道:“几天前就说发兵,却是一拖再拖拖到今日,等到了胡人的地盘,必要杀个够本!”
秦璟没理他,解下苍鹰右腿的布巾,知晓晋军已从武阳出发,正逼近枋头,转头道:“阿兄,我等需加快行速。”
“怎么?”
“晋兵已往枋头,这批牛羊需得尽快送到。”
桓容在信上没有明说,字里行间却透出一个意思:军粮将要告罄,还请秦兄帮忙!
“这么快?”秦玓扬眉道,“桓元子派人去凿石门,可是凿通了?”
秦璟摇头,道:“尚且不知。”
谯郡、梁国均有鲜卑将兵把守,并不容易攻打。以晋军的战力,或许能够拿下,却不会这么快。
秦玓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