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家医院病房设在大路边上啊!
“这,这是哪儿?”一开口,陆敏之又是一呆。
这、这声音,清冷悦耳,刚强中带着柔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活力。
摔!
他一个中年大叔哪来的少年人的活力?
不对啊,刚才那女人明明是叫他陆敏之的。
是吧,是吧?
他叫了三十多年的名字,自己不可能记错的吧?
他口中的陆敏之是他吗?
“这里是校医务室啊。”女人说,“你同学把你送过来的,听说是被黑板擦砸晕的,我给你看过了,就是额角破了点皮,不会留疤,没什么大问题,你赶紧回宿舍吧,我要下班了。”
校医大姐很没爱心的将完全不在状态的病号赶出门,利落的拉上门上了锁,踩着三寸的高跟鞋,扭着挺翘的小屁股踏上电动车远去了。
陆敏之迷迷糊糊的穿上鞋,走出了医务室,站在路上看着眼前一片陌生又熟悉的环境,激灵灵的打个寒颤。
这,真他妈见鬼了!
陆敏之低头看着脚上那双几十块钱一双的廉价运动鞋,心里想骂娘,自从老子能赚钱了,什么时候穿过这种破鞋?
重点不是这双鞋破不破,而是,妈蛋,这鞋鞋码最起码得是46,老子42的脚什么时候穿过这个大的鞋?陆敏之动了动脚指头,能顶着鞋头了,魂淡,太惊悚了,这不是他的脚!
还有这学校,老子已经不做学生很多年!这学校老子也没来过!
身体不是我的,学校不是我的,妈蛋,这个世界到底肿么了?
“嗨,陆敏之,你没事吧?”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喘着粗气跑过来。
突如其然的声音吓得陆敏之一哆嗦,回头一看,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王森?”
“真是对不起啊,当时没看见你,我本来想扔宋航来着,谁知道那小子一躲就扔你身上了。”少年爽朗一笑,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你没什么事吧?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我没事,校医说就破了点皮,不严重,过几天就好了。”陆敏之笑着说,“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少年没什么犹豫,说:“真是不好意思啊,那我就先走了啊!”
陆敏之心说,这小子忒没诚意,我让你就走啊?你装装样子推脱一番我心里也舒坦啊!这小子铁定急着和女朋友约会呢!
“王森。”陆敏之喊了一声。
少年小跑的身影来了个急刹车,回归头:“啊?”
“没事!”陆敏之一挥手,“赶紧走吧!”
陆敏之心想,还真叫王森啊!
陆敏之脑袋嗡嗡直响,脑子里全是另一个人的记忆,简直令人难以相信。
我成了另一个人,那原来的我去了哪里?
陆敏之掏出口袋中的手机,手指颤抖的按了记忆中那组熟悉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陆敏之如遭雷击,空号,怎么会是空号?这个号码明明是他最好的朋友的号码,十几年都不曾变动过。
陆敏之按了另一组号码,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陆敏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您好,我找……陆敏之。”
“陆敏之?打错了吧,我们这儿没有这个人。”
没有这个人?没有这个人!怎么会没有呢?
陆敏之疯了一样跑出学校,打车到了市长途汽车站,浑浑噩噩的买了到另一个城市的车票。
五个小时的车程,陆敏之忐忑不安,心绪不宁,连心都颤抖了。
这事情实在诡异,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怎么眼睛一闭一睁之间就乾坤颠倒,成了另一个人?
五个小时后,陆敏之到了b市,陆敏之大学时离开家乡,来到这个城市,大学,读研,读博,后来工作,在这个城市一待就是十几年,可以说是他的第二家乡。
陆敏之风风火火回到了曾经的住处,可是那里被一个豪华的商业街取代,根本没有他居住的那个小区。
他又跑到曾经工作的公司,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是一片未开发的荒地。
天色点点暗下来,陆敏之彻底绝望了,什么都没有,这个城市没有一个叫做陆敏之的人,也没有他的朋友。
突然,陆敏之心神一震,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那人已经年纪不小,头发花白,刚刚从一个公交车上下来。
“教授!”陆敏之欣喜若狂,急忙冲上去,“李教授等一下!”
这个人是他的导师,在他读博期间给过他很大的帮助,不论是学术上还是生活上,陆敏之对他十分尊敬与感激。
“小伙子,你是叫我吗?”老人回头,看着陆敏之,眼中带着疑惑。
陆敏之此事竟然有些手足无措,心脏砰砰跳的剧烈,满含期待的问道:“您是李教授吧,我想问一下,您知道您的学生陆敏之现在怎么样了吗?”
李教授很慈祥,给人很亲切的感觉:“我早已退休多年了,早年的学生中也没有一个叫陆敏之的,小伙子,你可能找错人了吧,看你这样着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我……”陆敏之哑口无言,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昏暗的夜,闪耀的霓虹灯,陆敏之浑浑噩噩的走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城市,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变化,只是少了一个叫陆敏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