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一哂,夜色下娇俏的容颜带着媚气:“我以为你说过不抽烟。”
胤禛弹去浮灰:“我不在车里抽烟,这是队里的规矩。”
顾盼不置可否地笑:“若他们问起我的近况,甄四哥就说我学业忙,一直约不出来就成了。”
胤禛冷哼:“他们不会信我连一个小女娃都找不到,要是你弄出事儿来,谁也瞒不住。”
顾盼冷笑道:“最讨厌你这样假惺惺的伪君子,什么责任都要推卸干净才肯出手,麻烦从中过,片叶不沾身对吧?白瞎了我爸这样推崇你。”
胤禛掐灭烟头,亦是冷哼:“不敢受。你爱怎样玩我不管,别弄出大事来是底线,否则自己去给长辈解释。”这世道反了天了,昔日小妾也敢对着君王咆哮,再活一辈子朕让你辛者库洗一辈子衣裳马桶。
这一次谈话不欢而散,二人各自归家之后再无联系。
一直到重阳过后,胤禛假期结束必须归队,他才被族里长辈放人,并且一再嘱咐他要照顾后去一步的顾盼。
胤禛拎着行李出了机场,站在候机大厅一阵恍惚,鬼使神差走去上一次在这里见到老八踢行李的电话亭。
随手拨了一个号,那头嘟嘟几声,接着通了:“喂?”
胤禛说不清楚怎么回事,肩膀的线条松软了几分。他上回听见金心打电话,还以为老八已经走了。原来,他还在。
那头的人又“喂”了一声。
胤禛故作无事开口:“我在机场,身上忘带现金,行李被押后了,你来接我一趟。”
那头的人明显无语了很久,一声不吭。
胤禛很有耐心地等,等着被对方挂电话。
结果许久之后,那头有人说:“你找个地方喝咖啡,半个钟头之后出来等,我一会儿就来。”
嘟嘟的忙音想起,胤禛对着听筒好一阵愣神,忽然有点不大确定。
自己拨的是老八的电话吧?
……
胤禩在车里看见胤禛的时候,见他手里果真只提了一件随身行李,外套搭在手臂上,不停看表。
胤禩将车泊在胤禛身边,示意他自己上车,问道:“你的小司机呢?放假了?”
胤禛拉开车门做进副驾,随手松开衣领:“哪里来的司机?你以为现在什么年代了?小警察还能配司机?有弟弟肯理会,就很不容易了。”
胤禩皮笑肉不笑,问:“你去哪里?警署?”
“不,回家。”说完胤禛报了一个地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地将冷气调到最大,皇帝也怕热的。
胤禩低头在定位系统输入地址,慢慢找。
胤禛看了一会儿,鄙视道:“你不会自己找路么?这个东西在城里不好用。”
胤禩反唇相讥:“我路痴不可以吗?会找路你自己开回去啊,何必给我打电话?”
胤禛忽然间觉得弟弟傲娇乱萌了一把。前世心黑懒惰的廉亲王遇事不赴,当年朕是皇帝时不恭不敬、事事敷衍,如今轮回一把,反倒有趣几分。
他心里实在憋不住,试探说:“我以为你不会来。”
胤禩手下一顿,慢慢说:“在外面久了,知道谁都有个需要搭把手的时候。锦上添花很多人都会做,雪中送炭却不易。”
胤禛一愣。
那头胤禩已经确认了地址,重新踩了油门拐回机场路上。
……
一路无话,车拐进小区大门,胤禛忽然开口道:“上去坐一坐吧。”
胤禩摇摇头:“没这必要。”
刚刚涌起兄弟相亲的念头瞬间被浇灭七分,胤禛皱了眉头:“你一定要这样?”
胤禩已经回头看路:“这样就好了,何必逆人意、违天意?”
“天意?”胤禛冷哼:“今世十数年,只你我二人兜兜转转再度相遇,你怎么不认为这才是天意?”
胤禩转头看他,目光漆黑无神,像在看一场无聊的电影:“那又如何?”
胤禛心间立即涌起熟悉的愤怒与失望,口下亦不留情反讽道:“上辈子就是这样,朕自登基之后许你高位,你却怎样报答朕的?朕给你十万两旗人安置费,你吞没了一半多,朕责问过你一句没有?你却拿这些银子替岳周还债?你对得起朕?”
胤禩不语,握紧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胤禛索性一股脑儿说了:“你和老九污了多少银子我从来不问,一个亲王总不能手里没钱。但你拿了朕的银子做了什么?竟然是拿了这些钱收买人心,让他们和朕对着干!”
胤禩终于开口了:“四哥打算在这里探讨这个问题?”
胤禛冷静下来,看见有人已经远远朝这边张望。
他沉下声:“前面有个咖啡厅,去坐坐?”
胤禩幻想了一下两个大男人对坐喝咖啡的场景,扫了一眼固执扶着车门不肯下车的人,最后说:“我去泊车,你刚下飞机,还是上楼吧。”
……
胤禛的房子虽不在市区,但地段很好,清净,人员往来都干净。将近一千五百尺的房子五脏俱全,最难得的是一个超宽大的卫生间,放一张床都可以。
胤禩忍不住挖苦他:“我不知道如今警员收入能负担得起这样的房子,就没人调查你?”
胤禛听见这样的话反倒觉得亲近,对他说:“厨房里有喝的,你要什么自己弄。我先去换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