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去上班了。”陆依萍吃过晚饭,略微收拾了一下就往外走。
傅文佩将她送走门口,嘱咐她路上小心。
陆依萍笑着说:“妈你放心,我没事的。你早点睡,不要等我了。”
陆心萍跟在依萍身后,见她来到灯光辉煌的繁华大街,她虽然头一回见识大上海的繁华,但王雪琴常会念叨那条路上有哪家店,哪里热闹繁华,哪里出了新首饰新衣服,甚至一些娱乐场所的名字她也听到过。现在她看着依萍进了霓虹灯闪烁的地方,大大的玻璃旋转门上有个很大的招牌——大上海!
陆心萍情绪有些激动:“她、依萍为什么大晚上的去上班?她上班为什么来这种地方?她不是在读大学吗?”
在家里听到依萍上班,她还以为是兼职,可这……
桃朔白便将前因后果简单讲了。
陆依萍之所以会来做歌女,原因有好几个方面,当然,归根到底还是经济压力。母女两个本就没什么经济来源,全靠那边每月二十块生活费,若是日常开支也就够了,但除了吃饭穿衣,依萍要读书,傅文佩要吃药,每月要付房租。别看母女俩住的院子很窄小,房屋不算宽敞,可每月房租要十五块钱,比其他人家合租楼房贵几块。所以说,母女俩的大头开支在房租,剩下五块钱才是日常所需,另有略大的支出是傅文佩吃的药,好在现今一块钱很值钱,猪肉一斤最贵时才三毛。
这样一来,家里就不能有什么意外,否则钱就紧张。
虽紧张,也不是不能过,但傅文佩暗中接济着李副官一家。
李副官当年跟随陆振华,攒的钱也不少,哪怕存不住什么大钱,在离开陆家时也有陆振华给的五十块。可惜李副官做生意赔了个精光,紧接着女儿可云生下的孩子死了,可云得了疯病。这种疯病本来就难治,很花钱,她犯病时又总闯祸,不是打伤了人,就是砸毁了东西,家里再有钱也不够赔。李副官如今靠拉黄包车赚钱,一天就几毛钱,妻子玉真完全不做事,做饭洗衣忙活家里,主要是看着可云,一家人过的艰难。
原本李副官完全可以去求助陆振华,但他死活不去,一是觉得混到如今地步很难堪,二来则和当初离开陆家的原因有关。他不敢恨陆振华,但也有些怨气,他恨极了王雪琴,却又深知陆振华对王雪琴的信任,以及王雪琴的手段本事,他没胆气,只能窝囊的忍耐。家里揭不开锅,债主天天上门,他就来求傅文佩,他知道这个八姨太心软。
果然,傅文佩对求上门的李副官很热情,总暗地里相。一次两次不觉得,次数多了,自家钱就捉襟见肘,特别是可云发疯时的赔偿真是天文数字,如今又打算给可云治病,简直不敢想要多少钱。
陆心萍不可思议的听着这一切,想说什么,最终忍住了。
她进了大上海,听着依萍在台上唱歌。依萍从小就喜欢音乐,钢琴弹得好,歌儿唱得好,又活泼好动,骑马也学的好。尽管依萍在舞台上很快乐,到底大上海是娱乐场所,人们看不起歌女舞女,哪怕依萍歌儿唱得再好,也难免遇到客人刁难。
不等心萍气恼,有人给依萍解了围。
“何书桓?如萍的男朋友!”心萍困在陆家,认识的人有限,因此只要去过陆家的人她都记得。何书桓很特殊,俨然陆家的贵客,最近王雪琴嘴里总是念叨着这个人。
何书桓虽然给依萍解了围,但到了后台,依萍依旧要付出代价。
如今秦五爷除了偶尔来巡视,基本将大上海交给秦风打理,所以尽管秦五爷为接受何书桓采访今晚也来了,却没插手这件事。事情因白玫瑰而起,当初合同是秦风做主签订的,一应事情也都归秦风管。
秦风没有像剧情里的秦五爷那样打陆依萍,他只是神色很冷的提醒:“白玫瑰,你应该没忘记我们的合同内容吧?”
陆依萍脸色一变,不甘心的说道:“那是客人故意刁难,难道我就活该被侮辱!”
“侮辱?”秦风嗤笑:“你看清楚,这里是大上海,你是这里的歌女白玫瑰!客人来这里是放松娱乐,哪怕言语出格,你可以不理不睬,经理自会处理,但你不该挑衅回去,有理变没理。好比你去外面馆子里吃饭,菜单没有羊肉,你非要吃,服务员说’以为自己是慈禧啊?你爱吃不吃!‘你说谁有理?”
陆依萍垂下眼,虽然拉不下脸面,但冷静下来也知道刚才太冲动了。
在签合同的时候她就被告知将来可能遇到的刁难,那时她觉得可以应付,但当站在台上,面对客人言语轻佻,她只觉得满心愤怒,本能的就立刻回击。
秦风不是那等喜欢废话的人,只因白玫瑰很叫座,又是第一回 ,所以他所多说几句,听不听都在她。当然,处理起来他可是毫不手软:“根据我们的合同,你今天处置不当得罪了客人,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罚款五块!”
当初合同订立时规定了,若陆依萍与客人起了冲突,责任在她的,第一回 罚款五块,第二回翻倍,第三回再翻就是二十块,以此类推。若是桃朔白知晓这份合同,一定会觉得这等方式很熟悉。秦风是将白玫瑰当做摇钱树,当然不会轻易放走,哪怕她顶撞客人,所以给出的机会是十次,要知道,真罚款到第十回数目很庞大,整整两千五百六十块!
按照陆依萍的工资,一年才能赚两千四百块,真罚十回,还得倒贴一百六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