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恩走回客厅,看陈泽悦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声音低沉悦耳。他戴着耳机,手机握在手里很随意地转着。
窗外有零星几点灯光,客厅里只开了几盏地灯,光线昏暗暧昧,给陈泽悦扑出一个不甚清楚的剪影。
陈泽悦说了一会儿后似是有点疲惫,便稍稍转身,斜靠在墙上,不耐烦地把垂在眼前的额发撩了回去,但仍有丝丝碎发调皮地落下来,在他额前、眉间的地方轻轻晃悠。
这个动作里简直满满的都是荷尔蒙。陈泽悦在外人面前素来自持,断不会有这样性感又轻佻的动作,费恩不禁看得入了神。
陈泽悦打完电话,一转头就看见费恩又那样直白露骨地盯着他看,不觉有些好笑。按理说,费恩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年,再者,他在时尚圈这么多年,视觉刺激还经历得少么?可他总一副好像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么看着他,要让他生出一种自己其实可能是一个绝世美人的错觉了。
费恩看得发愣,反射弧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忙收回了视线。
陈泽悦冲他招手:“睡觉吧。去我卧室。”
费恩乖巧地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扒住门框回头问他:“你睡……”
“我睡书房,”陈泽悦低头按着手机,“等会儿才睡,你不用管我。”
费恩不走了,眼巴巴地看着他。
陈泽悦摆弄了手机一会儿后才发现他还没走:“嗯?怎么了?饿了?”
“不是……”费恩纠结地攥着自己的衣角,“你怎么不睡卧室?”
陈泽悦笑了一声:“第一,我有时候睡得晚,可能会打扰到你,我听说心理亚健康的人一般睡眠不太好,你还是一个人睡的好;第二,我们现在就是普通朋友——”
他拉长了声音:“非法同居诶,是不是不太好?”
费恩不知道“非法同居”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自己被调戏了,于是他一声不吭,就那么殷殷地望着陈泽悦;终于后者抵挡不住,告了饶:“……你先去睡,我马上就过来。”
费恩不吃糖衣炮弹:“和我一起?卧室?”
“是是是,”陈泽悦哭笑不得,“陪你睡卧室,快去吧。”
“对了,刚才敲门的是蓁姐。”费恩把方蓁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知道了。”陈泽悦点点头,费恩这才回身,循着记忆往陈泽悦的卧室走去。
大约一刻钟后陈泽悦回了卧室。卧室里也只开了一盏地灯,幽蓝颜色。费恩已经睡下了,在大床靠窗的那一侧,安安静静地把自己裹在蓬松温暖的被褥里。但呼吸不十分均匀,应该还没睡着。
陈泽悦无意打扰他,便踮着脚走到床边,轻手轻脚地抖开另一床被子,翻身钻了进去。
一旁的费恩并无动静。
陈泽悦吐出憋着的一口气,慢慢放松下来,平躺在床上,闭着眼在脑海里反复勾勒一条鱼尾裙的轮廓。
睡觉前的时间其实是人最容易集中精力思考某件事的时间——只要不思考着思考着就不由自主地睡着。陈泽悦经常早早地爬上床,然后在睡前构思自己的服装设计,如果困意来临之前能构思好一套完整的服装或者能有一个精妙的想法,他就会下床把他的idea画下来,或者用布料把它们实现。
正在构思中的鱼尾裙是他为另一个系列“寒江雪”中的一件。不知不觉中衣服的轮廓、细节、工艺等效果在他脑海里慢慢成型。
但他今天不能下床去画设计稿了。
说不好以后也不能。
陈泽悦在床上躺尸,心里痒痒得很,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身下的床单,想果然还是分开睡比较方便……如果他跟费恩的关系还没到对方能够榨干他的精力让他一上床就进入睡眠的话。
一旁费恩的呼吸已经渐趋缓和。陈泽悦闭着眼睛继续想——有时候就是这样,心里挂着什么不能做的事儿,就愈发想着念着,就愈发睡不着,哪怕陈泽悦神经大条也没能免俗。
突然他注意到身旁的人呼吸有了一点变化。
陈泽悦只当他半夜醒了,心想这孩子睡眠质量还真不怎样。他没有动,只要自己这边不吵他,一般来说就算半夜醒过来,也能再次睡着的。
却不料有什么从被子里伸过来,轻轻攥住了他的手。
陈泽悦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还好他平时端架子端惯了,就算被吓到,也就是心脏狂跳而已,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于是他看上去毫无反应。
只不过这心跳也太大声了。陈泽悦心有余悸,压下想要拍胸口的下意识动作,若无其事地躺着不动,等那狂暴的心跳慢慢平息。
那不明物体是费恩的手。修长,柔软,比陈泽悦的体温低一点,微微发凉。把他握住以后,那只手轻缓地在他的手背上摩挲两下,又安静下来。
陈泽悦眼珠转了转。
算了,陈泽悦心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愿意这样拉着手睡就拉吧。只不过自己得千万注意,不能睡熟了一不注意翻身的时候把人手给压了……
这么想着,居然也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次日陈泽悦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空了,被子没有叠,但很整齐地放在床边上。陈泽悦随意地把头发往后一捋,下床洗漱去了,
从卧室带的小浴室出来后陈泽悦换了衣服去客厅。果然费恩已经穿得端端正正了,站在落地窗前,捧着一本书,就着不大亮的天光和地灯微弱的光线正看得认真。
陈泽悦“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