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尴尬地赔笑。笑完之后,也就散了。
慕辞目送他们离开,依然面露微笑。
陆云铮没笑,他看了这场笑话,心里憋足了闷气。这男人太不安分了,惹了一场场情债,结果一句笑话打发了。就像当年的他,一句玩笑似的“苟富贵,勿相恋”打发了他。
他气啊,气得伸手拽住男人的手腕,这一抓,就感觉男人手臂没多少肉,还有些硌人。他又想起先前扶他时,手指触到他的后背。那里也是瘦骨嶙峋的。
慕辞他……
慕辞皱眉看着面前的男人,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到手上:“陆云铮?”
陆云铮松开他的手,深深看了他一眼,高深莫测地说:“这次倒是记着我的名字了,不容易啊。”
莫名其妙!
慕辞皱眉,并没有因为男人先前扶了他一把而给个好脸色。他看着周睿安扶起牌桌、收拾散落在地的麻将,神色冷淡地问:“陆先生,有事?”
自然有事。
陆云铮整了整衣襟,伸出手:“在下陆云铮,幸会。”
慕辞并不觉得这是一次“幸会”,不过,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想着,他伸出手,轻声回:“你好,慕辞,幸会。”
两手相触,一冰凉、一火热。
慕辞并不喜欢与男人肢体相触,只握了下对方的手指就松开。不想,陆云铮紧握着他的手,任他甩了两次也没有松开。
“陆先生?”
慕辞皱眉,神情有些不耐了。他其实并不欢迎陆云铮,这人明显来者不善。
陆云铮的确来者不善,不过,在触到他冰凉的手指后,不善的念头似乎冻住了。他看着面前冷淡倨傲的男人,放肆的目光深邃中带着审视。
“慕少身体果然不好。”
良久,他沉声说了这句话。
“如果你是来探病的,我很欢迎。请坐。”
慕辞说完,又一次甩开他的手。这一次男人放开了,而他得以转过身,往池边的躺椅处走。他累了,跟程泽废话了几句,耗尽了他的精力。
“少爷,可还撑得住?”
周睿安收拾好牌桌,就自觉地站在他身侧。看到他颤悠悠地迈步,适时地过来搀扶。
主仆两人小心翼翼往前走,那动作看得相当滑稽。
可陆云铮笑不出来,一点也笑不出来。
未老先衰。
这四个字乍然窜进脑海,随之而来的便是深深的恐惧。
他还记得昨天参加一场商业酒会,那时,几个商界大佬聚在一起,不知怎么就谈到了慕老葬礼上的见闻。
他们说:“嗯。疼得当场就趴下了,还直吐,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他们说:“听他身边的仆人喊人拿药,看情形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们还说:“大概是六年前吧,当时也不知得了什么病,慕老还把他送出国治疗了。一年后回来的,估计没治好,这些年医药不断的,我感觉是个短命鬼。”
他们说了那么多,吓得他今天就赶过来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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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苟富贵,勿相恋
陆云铮心里是恨慕辞的。一想到他对他做出的那些事儿,他生吃了他的心都有。更何况,他还忘了他。只是名字里多了个字,他就全然不记得他了。
如何能不恨呢?
可看到他偎在躺椅里,眼睛微阖着,脸色苍白如纸,他心软了,眼里又疼又涩。他忍住落泪的冲动,走到他身边,半跪着与他齐平。然后,慢慢伸手抚上他的发顶。一如多年前,他曾抚着他的发顶,柔声地笑:“阿铮,苟富贵,勿相忘!”
如果你富贵了,一定不要忘记我。
他应了,可他食言了。
陆云铮轻轻抚着他的发,柔软透着青草香。
慕辞舒适地眯着眼,低声呢喃:“阿睿,别闹了。”
温馨的画面“砰”的一声崩碎。
陆云铮眼眸里柔情尽褪,黑亮的眼眸如火。他抓起慕辞胸前的衣襟,灼灼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苟富贵,勿相忘!”
六个字,平地一声雷。
慕辞身体忽然颤了下,手指握住躺椅的扶手直握的指尖泛白。他没有睁开眼,像是没有听到那句话,低声笑道:“是陆先生啊,你还没走,想和我一起晒太阳吗?我告诉你啊,太阳浴还是很有效的,可以促进血液循环、新陈代谢,还能增强机体抗病能力……”
“谢谢慕少的好意。”陆云铮打断他的话,冷笑道:“今日贸然来访,有两句话想要送给慕少。一句是苟富贵,勿相忘;另一句是苟富贵,勿相恋。说实话,不过一字之差,却让我困惑了十年。慕少,我等这两句话的解释,等了十年。”
人生有几个十年?
大概七八个吧。
不过,他是没有的。像他这种短命鬼,撑死了四五个。就跟慕坤一样,注定了英年早逝。
慕辞迷迷糊糊地想了会,就听到脚步声渐远。他终于睁开了眼,没有生气,也没有恐惧。他漠然地看着周睿安,漠然地说:“陆云铮不是我的客人,以后不要放他进来。”
“嗯?什么?”
“让他离我远远的。”
“好,我记着了。”
“我不想看见他。一辈子都不想。”
他说这话时,脸色依旧漠然,只握紧的手指泄露了他纷乱的心情。他是云铮,是他可亲可爱可恨的云铮啊,十年不见,他原来长成了这副冷酷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