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想也不想,他伸手就要去救姬尚明。
他的指缝间含着雷电,冲羽嘉吼道:“滚开——!”
羽嘉的竖瞳从姬尚明的身上移了一分给赵明,她看见了赵明手中的雷咒,屈起手指一弹:“班门弄斧。”
赵明被撞飞了出去,他好半晌才爬起来,明白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
他一边大声的叫着陈寒,又一边想要去救姬尚明。
姬尚明面色发白,多年的恐怖重新笼罩了她,她浑身都在发抖。
可她看见了自己面前的赵明,而羽嘉已经朝着赵明伸出了手——就像一百多年前,向着他们的女王一般伸出了手!
姬尚明的四肢忽然间恢复了力气,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唤!乘黄应声而来!她趁着这个机会抓住了自己的权杖,呼唤着星月湖的波涛直冲向全然没有想到她会防抗的羽嘉——
姬尚明回过头,她想要保护赵明,她开了口,神色焦急。
赵明知道她是想要自己坐上乘黄走。
可她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姬尚明咳出了一口血。
波涛落下,从中伸出的那只手稳稳的、半点错漏都无的刺进了姬尚明的心脏里,在水珠落下的刹那,从姬尚明的胸口里剜出了心。
那颗心是如此鲜活。即使爬满了植物的根系,被植物深深的刺进了血管里,也是如此的鲜红,如此的明亮。
赵明终于看见了开在她心口的那朵花。
东王公说姬尚明往日里开出的那些都不过是野花,不及佛莲分毫。
佛莲之美,花瓣似白玉,蕊似落星,其在夜风微微扬,散落的是满地日辉月芒。
佛莲开着,生机勃勃的、怒放在一颗心脏上。
姬尚明咳了一声,茫然无措地,忽然倒下。
乘黄冲了过去,接住了她,在一夕间将她带回给赵明。
赵明哆嗦着,他抱着她,握着她的手,凝视着她,他说不了话。
姬尚明开合嘴唇,念不出声。
羽嘉看了看手中佛莲,又瞧着依然泛着光的姬尚明,忽然道:“佛莲是你,你是佛莲。或许将你的身体一并献给他,效果会更好。”
她命令赵明:“小家伙,我赐给你这份荣幸,将她献给我。”
赵明这辈子,体会过苦、体会痛、体会过怒、体会过悲。但他从未体会过怨憎会。
如陈寒所言,他是个活的太简单的人,他连仇恨都不愿意去想。
可这一刻,赵明的心里除了仇恨,竟然什么也剩不下。
他蠕动着嘴唇,开始念他都不懂的咒语。
羽嘉一开始颇为不屑,却在听清了他念了什么后悚然大惊。
“昊天大帝的落雷咒!你是谁,你怎么会中央天帝的招数——!”
羽嘉想要阻止赵明,可赵明的身上沾满了先前姬尚明掀起的水珠,羽嘉害怕靠近。这里有这么多的水,如果落下雷咒——她看着手里的佛莲,佛莲经不起任何污染!
羽嘉已经吃过了一次亏,她再不恋战,转身就走!
赵明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她,但能守住姬尚明总是好的。
他至少能守住她。
姬尚明喘息着,她说:“羽嘉,羽嘉擅长掩藏气息,她,她一定掩藏了我们。”
她哆嗦着,抓住赵明:“你、你、你快、跑——”
赵明紧紧握着她的手,说:“她走了,不要怕,我没事,我不会有事。我师姐说过,我运气很好的。”
姬尚明闻言,她牵动着嘴角,弯起眼笑了笑。
她说:“陈寒,她,是好神仙……”姬尚明艰难的握住了赵明的手,“羽嘉走得匆忙,她没有发现,你将这个,这个给陈寒。只,给她,谁也不要。”
姬尚明将手伸进了自己空荡荡的胸口里,从心脏原本的位置,找到了一块小小的约只有小指甲盖大笑的金属碎片。
“给,给她。”
赵明笑着道:“好。”
姬尚明看着赵明,她笑了。
赵明紧紧握着她的手,他低下头,温柔地问:“你之前想和我说什么?”
姬尚明张了张口:“赵明,我想——”
我想,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我想拿它来做生日。
姬尚明阖上了眼。
她睡在了温柔、又温暖、带着阳光气息的怀抱里。
佛莲的诞生需要世上最纯净的事物。白民纯洁,可姬尚明的心里充满了仇恨。
她遇见了赵明,像是满是暴风骤雨的夜海里晒进了一缕阳光,靠得越近,阳光越灿烂。阳光越灿烂,她的心越平静。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纯粹的欢喜还要更洁净了呢?
赵明将姬尚明变回了一百二十三年前那名快乐无忧的白民。
即使是佛莲,也会感于此而绽放。
赵明的手腕一阵钝痛,他低头看去,原本长在了他的手腕上,与姬尚明相连的那朵小小的白花枯萎了。
赵明只是动了动手指,它就从赵明的手腕上落了下来,一点痕迹不留。
它皱成了一团,像是垃圾桶里的塑料花一样枯黄又丑陋。
花落在了血色的白民身上,落在了她的指尖上,就像是她的指尖开了一朵花。
她的指尖会开花。
可是那么丑的一朵花,赵明握着姬尚明的手,终于克制不住的,在星月下放声大哭了起来。
羽嘉的咒术终于衰退了。星月湖畔的有人闻到了血腥味,发现了这里的惨案,人群喧闹起来,尖叫声起此彼伏——
赵明在一片慌乱中泪眼朦胧的想:
两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