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石头哥是真心有余悸,还心有余愤,走出拘留所后就摸出一根烟想狠狠抽一顿消消郁闷,塞林格瞥他一眼:“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石头哥有些赧然,毕竟高中时他还没有抽上呢,也是在大学时被室友给带的。
塞林格说:“也给我一支吧。”
石头哥的心情可以想见:“你这嗓子刚受了伤不能抽。”
塞林格说:“反正也不能唱歌了,管那么多干嘛。”
那是塞林格人生里的第一支烟,在那所糟糕的中学浸淫六年都没有吸过一口烟的塞林格,一直努力保护自己的塞林格,到最后似乎还是无法逃脱宿命。
“后来他回国了,我知道他肯定会组自己的乐队,这让我也不能懈怠,李想来找我组乐队,我就当仁不让地上了,我每天都很努力,对组乐队的成员要求也很高,我把他当成了假想敌,我很怕输给他。”石头哥说。
讲到回国的部分,石头哥的语气也和缓下来:“不过他运气比我差一点,他那乐队本来挺不错,但是主唱突然要回去继承家业了,鼓手喜当爹,老婆不准他搞摇滚,要他找个正经工作,我们当时刚好也缺鼓手和贝斯手,我就打电话给塞林格,问他愿不愿意来。他在手机那头不吱声。我就说我也知道让你做贝斯和鼓手是屈才了,但你还可以给我们写歌,编曲也可以都给你。他就说再说吧。后来他找我要了个乐队live的日子,我们演出时他终于出现了,在欢腾的人群中西伯利亚狼一样地立着。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很棒了,李想的键盘和现场功力不是盖的,临时招来的贝斯手不行,全靠他键盘那边扛着,鼓手是找别的乐队借的,虽然和我们的风格有点不搭,但水平毕竟摆在那里,我也不是高中时那个会几个和弦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还有季诗,他的唱功提高了很多,地下live场子小,没地儿给他跑,一晚上唱下来不费吹灰之力。”
那天live结束后,石头哥招待大家去路边大排档吃宵夜,问塞林格怎么想,那个时候塞林格已经学会抽烟了,就把烟熄在啤酒罐里,说:
“这次花了多少钱啊?”
季诗当时喝了点儿酒,一听就火大了,说你再说一遍。
塞林格就又说了一遍,下一秒季诗一脚就踹桌上,桌子上的酒瓶、骨头、成团的油纸巾稀里哗啦往下撒。
桌子又摇摇晃晃地立了回去,塞林格坐在一摊垃圾里,说:“我开玩笑的。”
季诗气到要吐血:“你怎么还是这个欠抽样,有你这样开玩笑的吗?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塞林格说:“那你上次花钱请观众算什么,自取其辱?”
季诗一生气——用石头哥的话说——就爱哇哇大叫,他肺活量惊人,叫起来整个大排档和对面烧烤摊的的食客全往这桌看过来。
塞林格才说我开玩笑的。
季诗还在嚷嚷,对围观的老板和食客们喊:“你们信他这是在开玩笑吗?!”
塞林格朝围观群众皱眉,他一皱眉,样子就显得很凶,但因为人坐在垃圾堆里,并没有威胁人应有的气场,故而所有人都摇了头。
季诗就把一盘子小龙虾的壳连同牙签全倒塞林格头上了。
塞林格闭上眼,忍受着垃圾贴着他的脸滚下来。
然后两人同时说:“给我道歉。”
石头哥捂着脸,心说完了,这下是拉不成人入伙了。
季诗插着腰说你侮辱我在先,你得先道歉。
塞林格说我哪里侮辱你了,你不就是有几个钱,高兴了就来玩玩音乐,不高兴了就回去当公子哥,你们不都一样吗?
这话把在场包括李想哥在内的三个人都得罪了,石头哥也站起来,对头顶还插着根牙签的塞林格说:“这话你就说得过了,我告诉你,别说他家有她姐罩着,我家有我两个哥哥罩着,除非他们都死了,否则继承家业这种事怎么都轮不到我头上,就算他们都死了,我也绝对不会丢下乐队不管,你别以为就你有种,你知道季诗都多久没回家了吗?知道他是被他家赶出来的吗?!知道想哥拿工作所有的积蓄来成立乐队买器材嘛?!”
气氛的剑拔弩张,大家都以为要和塞林格撕逼到底了,塞林格从一地垃圾中沉沉地站起来,说:“那对不起了,”举起桌子上的一杯酒,说,“一起组乐队到世界末日吧。”
石头哥说起这些往事时,眼光都是热的。
我也不由得回忆起组乐队的日子,那些欢声笑语,乐此不疲的互怼,在废弃的篮球馆里从早到晚地玩乐器,一起在舞台上释放热情……虽然他们都走了,但我并不怪他们,虽然没能一起走到世界末日,但某一段路上有人相伴,已经是一种幸运,我们在路口彼此挥手道别,心中并无怨怼,只有感恩和祝福。
但我更加替塞林格庆幸,也许他一生的运气,都用来遇见lotus了。
“他当时没决定要做鼓手还是贝斯手,阿岚来了以后,他才做了贝斯手。”石头哥靠在椅背上,双手叉在脑后,感慨万千,“啊,这家伙的事其实我了解得也不多,没想到一聊起来,居然还蛮多可以说的……”
我又想起来一件一直很好奇的事,关于“污王”。
“哦,这个啊,”石头哥第二次下意识地摸出烟,又悻悻地揣了回去,笑道,“阿岚给取的,有一回他和梁海在化妆间看片子,也不是毛^片,就那种r级片,不是毛^片胜似毛^片那种,可能内容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