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久危续道:“我们和杨庄主,也是路上碰到。”
原来,之前铁手与冷血带着聂宝儿去温久危处求医,坐着的是鱼雁山庄分庄的马车;找到温久危的第二天早上,鱼雁分庄的孙呈因有事要告知铁冷二人,带着庄子里的马寻到了温久危的住处——也是因为那次的一面之缘,孙呈认识了温久危与方采。这回,杨齐来许州找女儿,孙呈也跟在了庄主身边,正巧途中碰上带着聂宝儿来许州找父母的温久危,他们发现彼此目的地竟然一致,便决定结伴同行。
说话的时候,他们坐了下来,茶摊里的小二很有眼力见地又上前来倒了几杯茶,然后询问新来的客人要吃些什么。聂宝儿颇有些害羞地从温久危的身后冒了出来,乖乖坐在一旁,无情与追命见状给他买了一碟小孩子爱吃的点心。而杨齐教训完女儿,也与无追两人寒暄了起来。
聊了一会儿,追命忽想起一事,道:“温前辈,你听说过涤魂决吗?”
虽说李潜飞已写出了解涤魂决之毒的解药方子,但温久危的医术同样不差,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
温久危想了想,却摇头问道:“那是什么?”
无情道:“一种毒。前辈没听说过吗?”
温久危肯定地道:“从来没有听说过。”又沉吟了片刻,随即道,“谁中毒啦?带我去看看。”
身为大夫,又是老字号温家中人,对没听说的毒,他当然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悦来客栈,几乎各地各处皆有。
这家悦来客栈,是许州城各家客栈里最大一家之一。在昨天夜里,忽然来了许多客人,衣着简单,可出手大方,出钱将这座客栈给包下了。
浮生楼的杀手,本就都有的是钱。
有钱的人,想做什么都行。他们让客栈里的老板和店小二们全都暂时离开,那老板与店小二们自然也毫不犹豫地答应——毕竟这些人给的银子,把这座客栈买下来都不是问题。
在四月的风里,铁手和萧愁走过长街,穿过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只见悦来客栈关着门,门上挂着一个木牌写着“客满”二字。
萧愁推开了门。
两人一起走了进去,却见客栈大厅几名店小二正在擦着桌子,旁边柜台边还有一名账房先生正拨弄着算盘,见有客人来了,立刻便有一位店小二走上前去,一边说道:“不好意思各位,我们店客满了——”
萧愁看到眼前场景的时候,脸色已经变了,当即打断对方的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店小二们都停止了动作。
铁手见状心念一动,已然明白一切,但他依然站在那儿不动,也没有说话。
那账房先生沉声道:“萧大哥,你到底是哪一边?干嘛要拆穿我们?”
萧愁冷冷道:“我不拆穿你们,你们当真以为铁二爷就看不出来了吗?上一次我们埋伏在长风酒楼,无情和追命还不是看了出来?”
一人小声嘀咕着:“无情和追命能看出来,也不代表他能看出来。”
说是这般说,他知道自己是有些强词夺理了。身为经常与捕快打交道的杀手,他很清楚,四大名捕的武功虽各有特点,各有擅长之处,但其能力却是不分上下。
铁手听了那人的话,忽然开口,语气平和道:“我能看出来。进门的时候,在下便已察觉到了异常。”
对方道:“哦?”
铁手道:“这家客栈是萧兄昨日与你们一同包下的,若你们果真只是店里的小二,就应该认得萧兄,而不是对他说客满。”
伪装成小二的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这的确是我们的失误。”
这一次,他们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杀人,设局便不再那么细心j-i,ng密。
萧愁沉着脸色道:“我让你们出来是为了救你们,不是让你们来杀人的。”又问道,“其他人呢?”
对面人皆不答。
铁手温和笑道:“萧兄,铁某以为,他们此举也不为了要杀人。”稍稍一顿,面向众人,他接着道,“各位无非是还不相信在下,担心在下是将你们蒙骗到此,以便达到一网打尽的目的,所以各位才会打算再观察一阵,对吗?”
终于有人答话了:“你说得的确没错,我们只是不相信你们有这么好心。”
“我们相信。”
忽然传来三个声音,楼梯那边,从二楼走下来三个人,正是何雷与詹右、殷重。
铁手冲他们一笑,道:“多谢。”
殷重道:“不必,该是我们谢你们。”然后问,“大捕头呢?”
上一次,他奉楼主之命围杀萧愁,是无情制住了他,却又在最后放了他,这些天他便一直想着这件事,想着再见无情这个奇怪的人一面。
铁手道:“我大师兄三师弟四师弟随后才来,现在只有我一个。”
一人嗤笑道:“让你先来探探路,之后你们的人马就来了?”
不怪他们这般冷嘲热讽,只因他们实在不能相信捕快会帮杀手。可是,为了那一丁点自由的可能,他们还是赌上了所有,如果赌输了,这对他们而言是最恐怖的打击。
铁手道:“如果各位这么想的话……那么铁某不妨告诉各位几句话,这其一,我们四师兄弟若想抓你们,绝不会用欺骗的手段;其二,要抓你们,铁某也不必用上其他人马——不信,你们可以一试。”
最后一句话,是邀战了。
他温和,可不代表他可欺。
众人就等着他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