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骨科医生的唠叨声中,胳膊上被打了石膏,缠上了一层层的绷带挂在胸前,意味着左撇子的他这两个月又不能写字或者是弹钢琴了。
第二天在阳台上遇到夏马尔的时候,狱寺隼人骄傲地给他看自己受伤的可怜的左臂,兴奋地讲述昨天下午所发生的事,却只得到了夏马尔的一个背影。
“你什么都看不见,不要指望我再教你什么了。”男人转过身去,冷冷地说道。
狱寺隼人的笑容僵在了那里,他小心翼翼地问:“我没看见什么?”没听见回答后突然来了气,“那些人明明被我打败了!”
夏马尔头也不回地把门关上了。
狱寺隼人撅起了嘴,护住受伤的胳膊坐到了大床上,开始想起来。
他固然别扭,但不代表他不虚心,他知道夏马尔这么说肯定会有他的理由,却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家里有入侵者,自己去迎战,打败了敌人就算受伤了不应该也是“光荣负伤”之类的吗?夏马尔也太奇怪了吧。
很快这种虚心就转变成了单纯的赌气,低头把夏马尔给诅咒了一通,心情却怎么也舒畅不起来。夏马尔不愿教他其他东西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尤其是刚刚对战斗这种事情产生极大兴趣的孩子来说。
夏马尔说到做到,果然没有再提起过任何炸弹的事情,在宅邸里出现的次数也少了。
狱寺隼人的胳膊在几个月后完全恢复了正常,但基于他别扭的个性,他并没有特意去找夏马尔。自己练习说不定比那个糟大叔教的进步还快呢,他如是想,却丝毫不愿去面对自己的内心。
至于他看不见的东西是什么,他从来没有停止对这个问题的思考,却一直没有找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既然自己都无法满意,那更别提夏马尔了,所以他自顾自地把所有的答案都否定了。
六年多后,当他终于想明白这个问题的时候,或许会觉得答案简单得可笑吧。
晴朗的天空再次被纸飞机划破,狱寺隼人靠着护栏,看着它一头扎到了操场上。
“切。”伸手抛出了剩下的两只,却看见它们平稳地翱翔着,好像向往着云层的上空一般。
☆、狱寺视角
又是山本的脸。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把炸弹甩了出去,跌坐在地上。
明明对自己说不可以想到他的,明明我想变得更强是为了十代目和家族,而不是为了那个混蛋。可是为什么他的面孔会不停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不管我怎么努力摆脱都无济于事?
我讨厌山本武!
我挣扎着站起来,又狠狠扔出去一把炸弹,却再次被炸得倒在地上。浑身都火辣辣地疼,擦伤粘着微微染红的泥土,衣服也早已破烂不堪了。
可是我必须要继续,必须要练成夏马尔在我小时候给我看的这一招,不然的话我无法面对十代目。
但渐渐地,这种坚持已经成了不受控制的一种发泄。
这几个月来,我感觉我自己都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整个人变得异常奇怪,而根本的原因就是山本那个棒球笨蛋——虽然我决不会承认。
我讨厌他,我又对自己重复了一遍,我的特训是为了保护家族。
脚下一软,我重重地摔倒,干脆没再移动。
我讨厌山本武!
捂住额头,我翻过身来看着天空。再一次地,山本的脸不争气地出现在我眼前,我闭上眼睛,却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应该也在特训吧?周日他的脸色黑得可以,现在应该在加倍努力,那我也不能输给他。
我想爬起来,却完全动不了了,只得先休息几分钟。
不知不觉又开始想这几个月我内心的变化,我第一次有了无助的感觉。
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山本不蠢的?是什么时候喜欢他做的寿司的?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开始依赖他的?是什么时候被他感动到的?是什么时候我把他当作“朋友”的?
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无法再讨厌他的?
细细数过来,山本虽然很烦,可是他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不同于十代目,他对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信任的,或者说,他至少是这么表现的。我说服自己去讨厌他,是因为我嫉妒他,害怕他,因为他的光太刺眼。
山本的光,给人很温暖感觉的那种光,迫使我本能地远离他,因为我之前的一切都太黑暗了,我无法承受这种美好的、无忧无虑的光芒。
其实我何尝不知道,这种平静的生活和温暖,一直是我内心深处渴望的东西,自从八岁离家出走后丢掉这一切后,我的神经对这类事物就异常的敏感。来到并盛中学,踏入教室时,内心有些小小的兴奋也是无可厚非的,虽然只是那么一丁点,但我却真切地感受到了。
遇到十代目,看到他接受了我,发誓要追随他一辈子后,我就想要尽可能地融入进这阳光里。然后山本出现了,这个天真的棒球笨蛋,世界里除了幸福就没有别的东西的人。
就这样,我依赖上了他的光,因为他的笑容,因为他的那句“生日快乐”,因为他一次又一次地看穿了我。
山本比我一开始所想得要聪明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