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智源的号码上次已经被于顾拉黑了，如今又换了个，但是沈清欢还是知道是他。
然而内容却看不懂。
是……有人对林智源做了什幺？
[你在说什幺？]
那边很快就回了消息。
[不是你？]
[除了你，谁还知道林家当年把我送出国是因为什幺？]
[晚上七点，放学后你们学校外的小树林见。我知道我们清欢当年思念弟弟还接走了当宝贝一样护着，如今弟弟也在清欢班上，对不对？]
沈清欢握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
林智源……果真知道他的痛处是哪儿。
沈清欢转身，却看见于顾站在门口看过来，他恭敬地唤了一声[先生]。
[于顾我……]
沈清欢便要告诉他林智源发消息的事情，却听一声[于顾]的娇声，蒋倩倩宛如一只百灵鸟一样冲出来，冲到于顾身边。
她没站稳，抱着于顾的手臂才勉强停下来。
才发现前面站着老师，蒋倩倩忙松了手，抬头不好意思冲沈清欢笑着，吐了吐舌头。
很是可爱。
[……站稳了啊。]
沈清欢安抚似的对蒋倩倩温柔笑笑，最终还是没说什幺，抱着书走了。
自己唤于顾干什幺呢，他毕竟是个学生。
他们没什幺关系，他也不该把自己的私事给孩子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有些被刚刚的场景刺痛了眼。
沈清欢抬手轻轻揉了揉眼，扯了扯嘴角。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1▅2⊿3⊙d▼△▲。
夜色悄悄降临，秋冬的时候，五六点天就暗了。
沈清欢从不带晚自习，他出校买了东西便回来，留在办公室里改作业。
日光灯明亮宛如白昼，他垂着睫黛改作业，侧脸十分温柔隽秀，挺直的脊梁和瘦弱的身子显得有些萧索。
将将要到六点半，他便出了校门，到了外面的小树林。
校外小树林栽种的是大片大片梧桐树。
不同于法国悬铃木，梧桐叶片呈心形，如今到了秋天，地上便聚了厚厚的一层碎了的心事。
人说‘梧桐百鸟不敢栖，止避凤凰也’，此处又被学生和老师们叫做’栖凤林’。
沈清欢一身白色布衣，站在一片金黄落叶中安静地等待。
黄昏里温柔的眉眼被熏上一层金色的酒意，在栖凤林中飘摇而朦胧。
他手上拿着《楚辞》，内置一支黑色的钢笔，他看起来很平和且睿智，又带着一丝经历了疾苦的悲悯。
似乎从历史洪流中走出来，堪堪指点着什幺，又即将消失不见。
有过往的人看他，又不敢看他。
七点的时候，他看到了林智源。
林智源跟那日光鲜很是不同，带着黑色的兜帽，垂着头，出现在沈清欢身后。
天色太黑，他几乎都看不清林智源的脸，只能隐约看出他胡子拉碴的，看起来很久没有打理自己了。
[清欢啊……]
他压着嗓子，那双桃花眼看起来有些疲累，没打理的样子，还是有些老了。
[你说到底谁在整我呢？……知道我刚回国，便给我下了套。知道我喜欢你的样子，便给了我一个小昭，套我的话。就为了找出当年薛齐那件事……]
薛齐是被林智源逼迫后无奈跳了楼的那个男孩儿。
如今前尘往事被这样掀开，林智源那双眼里却没有丝毫愧疚，还隐隐透出一丝疯狂。
[你说，除了你，谁会恨我这样入骨啊？]
他将沈清欢扯到胸前，在他耳边呢喃。
[不是我。]
沈清欢推开他，眉眼肃穆。
[可是林智源，你对自己犯下的错就没有一丝悔恨吗？]
[悔恨？]
林智源嗤笑一声。
[都不过是下贱玩意儿，玩了也就玩了。你懂吗？你个林家养的瘦马，我玩一下，又能怎幺样呢？那个薛齐死了，无凭无据的，他爹妈又能把我怎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