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屋子正中,矗立着一座铁笼子,窗户上都糊了纸,屋中黑漆漆的。12ξ3d▄i点
韩仪琲被关在铁笼子里,整个人蜷缩成团,她有些害怕,脸埋在膝间,不敢抬起头看四周。
她觉得全身都已经麻了,内心生出许多惶恐来,不再是因为黑暗害怕,而是觉得有什么攫住了她的心,各种不好的想法纷涌而至。
她越想心里越着急,又因为置身于黑暗中,觉得时间异常的漫长,她本来满怀希望的等着他们过来问她,那时她会告诉他们:我手里有解药,如果徐呈去我家提亲,我就把解药给他。
她知道这种方式不好,嫁过来定然会被婆母嫌弃,可是她没办法了。徐呈用几封信骗了她,怎么都不肯承认那信是他写的,她追着他问,哭着将信拿给他看,他却冷淡的说信不是他写的。
不是他写的还能是谁写的?她拿着信指给他看,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给他听,徐呈却皱着眉说:“我曾经是写信骗过别人,骗她是骗了,但是姑娘你,我还不至于特意写信骗你。”
徐呈语气还是温和的,却让她气的止不住发抖,什么叫不至于骗她?不是骗她那她现在是在做什么?在他们家大门口同他拉拉扯扯着玩闹吗?
徐呈一走,她忍不住蹲在墙角哭了起来,有人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她抬起脸看到是个长相十分标致,但是衣衫却普普通通的小妇人。
近来黄河又起水患,有流民入城,这两日时不时有人和她一起蹲在墙角,她嫌弃的很,从来都是远远躲开他们,这个倒不一样,看着干净。
有护院看到她们,许是觉得有碍观瞻,出来轰她们走。
那小妇人应是看到了她和徐呈之间的纠缠,好言劝慰了她一番,又说:“看你心仪的这位公子身份高贵,他这样的人,姑娘你这般死缠不放是无用的。”
韩仪琲正伤心,正是需要人劝慰的时候,她便开口问道:“那该如何去做?”
那小妇人便给她生了个计谋,但她觉得小妇人出现的太巧合了,她心里狐疑不决,后来便匆匆拜别了这位小妇人。
两日内她又堵了徐呈两次,得到的回复是一样的,后面那次他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对她说:“不是每个人都值得我骗,也不是每个被我骗了的人我都会可怜她,你这两类都不是,别再闹了回家去吧。”
她这才又想起那小妇人的话,觉得有时候有些手段还是要用的。这些年她跟着沈宜鸳也学了不少,沈宜鸳说,这世间最稀奇的物品都在当铺中,当年沈宜鸳给她害韩仪清的药也是在当铺中换取的。
她想自己去买的东西总不会出错的,她摘下所有首饰进了多宝楼,将首饰拍给掌柜,言明了来意,那掌柜笑了笑,便给了她一个药匣子。
她虽然兑好了药,放进了竹筒里,但是也想着先坦诚的再同徐呈说一说,她不相信自己会落得和宁家那位姑娘一样的下场。
毕竟信中字字句句情真意切,字里行间的感情岂是能骗人的?
然而今日一早她推开小厮,扯住徐呈说:“你只要现在承认了,过往我都不计较了,我还是会对你好的。”
只是徐呈却袍袖一挥,轻轻便挥开了她,脸上带了冷淡矜傲之色,冷笑着说:“大约是我惯常和善惯了,你们总是忘记我的身份,什么蝇营狗苟的东西都往我身上塞。韩四小姐,我明确告诉你,我徐呈不屑骗你。”
那不屑两个字,刺痛了她,让她觉得自己活成了个笑话,吼道:“这明明是你写的,你混蛋!”
徐呈又笑了笑,眸光却冷冷看着她道:“韩四小姐,你——还不值得我混蛋。”
她都气哭了,其实也没考虑太多就拔开竹筒,将毒水泼了出去。
她是一时气急,泼出去也就后悔了,看着徐呈疼的滚在地上,她慌了,忙上前去扶他,却被人抓了起来。
……
黑暗中,韩仪琲终于抬起脸来,还是满室黑暗,她拧了拧铁栏杆,就她那点力气自然憾不动分毫。
又过了会终于进来几个人抬起了铁笼子,俱都垂眉底眼的,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但至少是有人来了,刚才她都以为他们要一直关着她,生生把她饿死。
她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到管事的人,谁都可以,她要告诉他她可以救徐呈,只要他能娶她就可以。
韩雪松、韩劲松正垂首立在信国公府的堂屋中,信国公徐良坐在太师椅上,他素来是个严谨的人,讲究律法,从不徇私,但是见到他们,他却说:“呈儿眼睛若是好不了了,我会效仿陛下建豹房,将野兽和你们家那位姑娘一起关进笼子里。”
语声淡淡,话里的意思却足够让韩劲松这个做爹的胆寒了,他拜伏在地,沉声道:“国公爷,这中间定然是有什么误会,小女虽然愚钝,却不是……”
他想说韩仪琲胆子很小,做不来投毒的事,可是前几年她曾经给侄女韩仪清下过药。
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来来回回这毒那毒,都没点新手段,都是因为这些后宅夫人间的阴私毁了他的仕途。
但这毕竟是他的女儿,他顿了顿又说:“便是审问犯人,也得呈堂审个明明白白才是。”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喊:“爹爹,救我,琲儿在这里。”
他回过头见韩仪琲被关在铁笼子里被人抬了进来,像是关了只野兽一般。
她伸出一只手来,想要勾住他,一张小脸满面泪痕,皱皱巴巴好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