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千秋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青色帐帘被掀起,沈浮图大步迈出轿子,一阵风似的走过去,一把抓住冬虹的手腕,就要将她拖下车来。
“你又不穿裤子!野了多少年,你还以为自己是只猴子么!”沈浮图怒道。
车里坐着的是几个汉子,也是北门的人,似乎早知道沈浮图有多可怕,下的跟几个鹌鹑一样缩在车里,沈浮图瞪了他们一眼,怒道:“看什么看!你们再敢多看她一眼,就等着眼珠子挖下来!”
几个刚刚还持剑的大老爷们吓得两手啪的就糊住眼睛,那沈浮图似乎还想一把扛起冬虹,结果这才刚揽住腰,一使劲儿,竟然没抬起来——
冬虹对天翻了个白眼,一脸无奈。左阳还是头一回看这冷面女脸上露出如此生动的表情来,忍不住回头看过去。
沈浮图似乎还不信这个邪了,他马车前头隐隐扎了个马步,搂着冬虹就要一抬,用力到鼻子中都发出一声闷哼,冬虹纹丝不动。
“打扮的跟个花蝴蝶似的,穿的比我还鲜亮。连袋米都拎不动,还来拎我。”冬虹自己走下马车,从他身边过去,坐进了轿子里。沈浮图回头走回了轿子里,似乎有意避开左阳的目光,不让他看到正脸。
冬虹被这沈浮图抱着放在腿上,裹着披肩一脸疲惫的将脑袋埋在沈浮图颈边,手里头把玩着沈浮图那根乱七八糟的辫子,安静的像个猫,哪里还有之前持刀的狠绝样子。
北千秋拿胳膊肘戳了一下左阳,声音无力道:“别看人家老夫老妻秀恩爱了,能不能扶我下马。”
左阳看她两颊艳红一片,浑身无力的倚着,心里一惊连忙将她抱下马来。沈浮图轿边少年拿来一个青色玉瓶,说道:“统主吃下此药,应当会身子好一些。曲先生这里有个方子,说是交给你。”
“曲若呢?她都成这样了,曲若怎么没出现?”左阳这时候倒希望曲若在了。那少年一脸诡异的表情看了一眼左阳,说道:“曲先生有旁的事要处理。”
北千秋也翻了个白眼,曲若再多呆两天,就恨不得跟左阳打起来了,左阳倒是还问曲若在哪里……
左阳点头表示知道了,看着青色轿子飘远,他抱着北千秋快步走近南明王府。东月阁里又是一片鸡飞狗跳的忙活,北千秋卧在床上裹着厚狐皮褥子眼睛迷迷蒙蒙的,小厨房煮起药来,下人们来来回回的快速穿梭着,谁也不敢大声多说。
他伸手从那瓶中倒出药丸来,愣了一下。
这竟是……千山的“仙丹”,跟毒死太后的那个看起来并未有任何不同,但毕竟是曲若送过来,拿在手上如脂露般,一股浓烈的药香,北千秋也嗅着味道了,张了张嘴。
左阳给递过去,北千秋张嘴咽了下去,舔了舔嘴角,左阳看她嘴唇干得厉害,又拿水来喂过。他这时候心境忽然复杂的很,北千秋这样子,其中也跟他有不少关系……他从未想到过北千秋会是当年那人……
他以前只盼着要是内司姑姑能活过来,纵然是远在天边,让他知道了,心里也是绝对的欢欣。
如今再看北千秋,恨不得坐在她旁边,什么细节都照料好了,什么都满足她了,才能让心里头愧疚少一点。
北千秋浑身烧的不舒服,但好歹如今有一张暖床,有柔软的被褥盖着,她被拉入无边的黑暗里,浑身疲惫拿不出半分力气抵抗,嗓子干哑的难受,却似乎每隔一小会儿就有温水递到嘴边来,她忍不住去吮,又陷入了短暂的沉睡之中。
直到再下次递到嘴边,吮到的却是软软的触感,北千秋忍不住轻轻咬了一下,只听着传来一声闷哼。
北千秋却感觉那柔软再度朝她唇上靠来,虽然累的睁不开眼来,但她好歹脑子里也在转,也不只是做梦还是怎么的,仿佛觉得自己又换了身子。
……这次是什么……
感觉像是蜷在在柔软的襁褓里,一双滚烫的手捧住脸颊,被当做婴儿一样对待着,她是不是真的又重新附身了……
只是那唇上的触感不厌其烦却又小心翼翼的贴过来,北千秋梦魇中心里有点烦,她猛然伸出手推了一把。
“老子不喝奶——不喝!就算成了娃娃,我也不要嘬那玩意儿!”
那奶娘总算是被推开了,屋内一片哑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