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道:“你准备的倒是周全。”衬得方才乱了阵脚的我像个傻子。
瑞文在我肩上蹭了蹭:“如果你不来,一切都是徒劳。”
我叹息,论心思我永远比不过他,永远只得按着他的计划走。
我对那人道:“有劳了。”
那人颔首,始终佝偻着背脊。
我道:“你可以下来了吧。”
瑞文小声道:“我没了武功。”
我道:“没了武功,不影响走路。”
他埋怨道:“我受伤了,地牢s-hi气又重,你忍心吗?”
我不由头疼:“让你的手下来照顾你。”
瑞文哑声道:“我没有手下,孑然一身。”
“……”
我从没发现他如此会卖惨。
他道:“本来身边有你,你却中了mí_hún散,甚至要赶我走。”
前方领路的人,恰如其分地对我投来一道谴责的目光。
我:“……”
他们早串通好了吧。
我的悲伤与忧虑因为瑞文的几句话而化为乌有,只余下浓浓的无力感。
他捏住我的耳垂道:“你抛下我抱着詹廷芳走的账,我是记下了。”
领路人又是一个意味深长的回眸。
“……”
为何我平白无故成了负心人?
我不得不佩服瑞文的本事,我们一路南行,不但听不见关于武林盟的半点风声,连追杀者都被隔绝在了车马之外,我几乎要以为我们只是出来游山玩水而非避难求医。
瑞文拿着两个糖人举到我面前:“你瞧像不像我们俩,我让人照着捏的,特点倒是有了,□□却差了许多。”
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是”。
瑞文道:“你在想什么。”
我下意识道:“詹姑娘。”见瑞文神色一沉,我连忙补充道,“不知詹姑娘下葬了没有。”
“自然是葬了,”瑞文道,“她这点倒是比萧怀离幸运。”
我扫了眼他手中笑嘻嘻的两个糖人,只觉心中愈发苦涩。
“瑞文,我有时觉得我就此逃避,对不起詹姑娘。”
“晚了,”他把糖人塞进我的手中,“你现在想回去做飞刀门的乘龙快婿我也是不许的。”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道。
“段颖,不要想了。”
他低声说道。
“答应我,不要在想她了。”
我听到话中的苦涩,终究于心不忍,低下头,轻舔一口手中的糖人,甜丝丝的,是我以前最爱的味道。
行至药王谷已过了半旬。
苍翠的溪谷间,背着竹楼的小童不紧不慢地为我们引路。瑞文说他伤势未愈走不动路,非要我扶着才行,我没有办法,最后只得在小童奇怪的目光下红着脸将他背了起来。
瑞文道:“小时候我也是这么背你的,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
少时我为他求剑,把剑庐老人的一句戏言当了真,爬到高耸入云的崖上摘闻所未闻的药草。
那时,我一不怕死,二不怕摔,自以为跌下去不过是受点小伤捡个秘籍的事,未必讨不到好,瞒着瑞文只身前去,一个不注意当真摔了下去,半死不活地躺了两天,秘籍一本没捡到,最后被焦急来寻的瑞文背了回去。
说起来,他当时哭是没哭?
我想了想小瑞文抹眼泪的模样,当即脚底生寒,被自己的妄想给吓到了。
背上的瑞文担忧地问道:“你抖什么,害怕了?”
我含糊道:“算是吧。”
他柔声道:“放心,现在的我一定会抓住你的。”
我心道,现在的我亦不会傻到去挑战属于主角的历练。
他推推我的肩:“放我下来吧。”
我讶异道:“才走几步。”
他含笑道:“下次再欺负你,一次欺负太多,我会心疼的。”
领路的小童再也憋不住,捂着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摸摸鼻子,放他下来,我总觉得瑞文恢复成了我熟悉的那个人,又好像有所不同。
余光扫过去,瑞文的嘴角是翘起的,眉头却是微蹙,好似缠着解不开的愁。
我伸手勾住他的小指,他眉一挑惊讶地看向我。
我朝他笑了笑,继而握住了他整只手。
微蹙的眉头终于松缓开来了。
3
离药阁愈近,鼻息间的药香愈浓,我的j-i,ng神渐渐松缓下来,踏过门槛后,不禁一笑:“岚兄许久不见。”
“十余年确实算许久。”
岚岱放下手中的药篓就着旁边的水盆净了手,这才看向我们。
“病得不轻,果然每次见到你们,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他是药王的关门弟子,年岁比我们稍长,x_i,ng情却大不沉稳,瑞文私下总说药王的衣钵怕是要失传了。
瑞文道:“望闻问切缺一不可,你光瞧上一眼就乱下定论,离庸医不远了。”
岚岱反讥道:“以你的本事还来求助药王谷,不是惹了天大的麻烦就是离死不远了,别告诉我你思我成疾,不得不亲自前来瞻仰。”
瑞文眯起眼:“药王呢?”
岚岱没好气道:“师父闭关了。”
瑞文沉吟片刻,重新拉起我的手,道:“我们走。”
我犹豫了一瞬,没料到他记仇能记如此之久。
少时我被瑞文背回药王谷,只剩一口气能喘,岚岱假借药王的名义私下替我问诊,让我吃了好一番苦头,连着发了三天高烧,气得瑞文提剑而出,只砍得他三天下不来树。
岚岱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