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钦眼睛一眨不眨的,却没聚着焦:“我觉得童峻伤成那样,都是因为我。我当时根本就不渴,干嘛要手欠烧一壶水呢?”
何玉谦赶紧从自己的座位上起来,跑到叶钦旁边坐下了:“叶子,不怪你,没人怪你,是那个酒店的问题。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怕你胡思乱想,憋出毛病来。”
“可是那么多人住酒店,怎么到我这儿就着火了呢?是不是就该着我了呢?”叶钦盯着的自己的手指头,把这几天心里的困惑说了出来,“我跟童峻说了好几次,断了就是断了,让他别跟着我,他就是不肯听。他要是不来,其实烧死……”他后面的话没说完,嘴巴就被何玉谦捂上了。
何玉谦的脸上罕见的带了沉沉的怒气:“叶钦我警告你,你给我好好说话啊,我侄儿虽然小,你要是再这么胡说八道,吓着他我跟你没完!”
说到叶芽,叶钦脸上更茫然了,他一眨眼,眼泪就从睫毛上滚了下来,滚烫地砸在何玉谦的手上。
何玉谦就有些慌了,用手心给叶钦擦脸上的眼泪:“嗐,别哭呀叶子,你怎么哭了呢?”他一个糙老爷们儿,根本不会哄人,颠来倒去那么两句词儿:“别哭了,诶呦祖宗,哭什么呢?童峻他……”他本来想说童峻还好好的,但是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只能硬生生地把话截在这儿,织毛衣似的留下一个短线头。
叶钦很快抬起手把眼泪擦干净了,声音也冷静了:“没事儿,我就是有点不明白。”
听叶钦这么一说,何玉谦心里更难受了。他今天过来本来是想告诉叶钦童峻从icu转出来了,但是一想要是叶钦压根儿就不知道童峻进过icu,没准说了还起反作用。
他踌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以后,和童峻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怎么弥补他,但是我拍完这个戏,就准备去美国了。”叶钦抬起一双遍布血色的眼睛,嘴角抖着,绽出一个破碎的笑,“我要逃走了,是不是自私又懦弱?”
那个笑,就仿佛开在凛冽冬雪里的一树伤花,美丽却绝望。
何玉谦不忍心看,按着他的后脑勺把他压进自己怀里:“你们各自有选择的权利,没有什么对错。童峻他……”他两句话又把自己逼得没词儿了,只能匆忙地凑了半句,“……会好起来的。”
叶钦听着这句话,脑子里呼啦地闪过电视剧里那种诅咒一般的台词,一般说生病的谁谁谁会好起来的,基本就判了死刑了,心里不由一个哆嗦。
好的不灵坏的灵。
又过了两天叶钦戏拍到一半,尤金金捧着手机过来了,朝着叶钦小声说:“童老太太。”
自打火灾那天起,叶钦就没联系过童峻,也没联系过童家人。他知道自己这样显得忘恩负义又冷血无情,可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联系人家能说点什么。
道歉吗?他不觉得谁会稀罕他的道歉。他拿什么弥补人家?
钱?童家最不缺的就是钱,童峻自然会受到最好的治疗。感情?关于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他早就做了决定,去美国的移民签证都已经在审核中了,早已无可转圜。
他不是不担心。他一宿一宿地睡不着。
但是又觉得两个人之间,没有一件事是对着的,唯一确定的就是不会有结果。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童峻。
尤其是他在童家的时候,无论是童家的奶奶还是童峻的爸妈,都没有亏待过他。他们都是他敬重的长辈,他很怕看到他们伤心责备的眼神,宁可像个鸵鸟一样躲藏起来。
叶钦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有这么怂的一天,可他就是怂了。
但是童奶奶的电话打过来,他不能不接。
“钦儿呀。”童奶奶慈祥老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的时候,叶钦突然感觉到无由来的委屈,甚至连眼眶都有些发热,只能低低地应着,“欸,是。”
电话那边稍微安静了一会儿,老太太又问:“好久不给奶奶打电话了吧?身体怎么样了?我之前听童峻说你害胃口,现在好一点儿了吗?”
叶钦抿着嘴,把眼泪咽下去,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就实话实说了:“还是有点儿吃不下东西。”
“我钦儿受委屈了是不是?不难受啊钦儿,”老太太轻柔地安慰着,“奶奶给你做好吃的了,晚点给你送过去。”
叶钦盯着自己的鞋尖,把心那句憋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奶奶,对不起。”
“孩子,不能这么说,你有什么对不起奶奶的呢?奶奶只是盼着你们都好。”童奶奶在电话里轻轻叹了口气,“钦儿啊……”
叶钦安静地听着,不太均匀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打在听筒上。他真的害怕,害怕奶奶会跟他说一些最不好的事。
“我知道,之前你俩在一块儿的时候,童峻没少犯浑。他是聪明过头,又实在是傻得冒泡。要是我说他看不清楚自己,显得我好像偏心他,要给他狡辩。
他辜负你,让你寒心,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奶奶不替他说话。之前听说他把你气得要离婚,奶奶都想把他的腿打断!”
童奶奶的气息突然就有些抖,她的声音变小了,几乎有些低声下气的,“钦儿啊,可是现在奶奶真有点害怕。童峻前两天醒了,奶奶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医生说他状态挺好的,脱离危险了。
但是他吃不下去东西,整日价越睡越长,这些天一点儿都不见好,今天到现在都没醒过。我觉得他是在盼着你,但是我和他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