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的一席话全堵在了肚子里,他垂下眼睫,有些失望有些懊恼。
是他太着急了,没考虑到封允,封允不同意,他没有理由要求他。
他们都还带着妆,柔和的光线下,宁安的脸更j-i,ng致了几分。
身上的礼服恰到好处地收着腰,长腿交叠在一起,闲适的姿态还未来得及敛,眉眼间便漫上了失望与懊悔。
一瞬间,封允觉得自己简直成了一个刽子手。
他强压下心底那份不安感,轻轻啧了一声。
宁安并没有低落太久,他抬起眼睛:“如果你不拍,我问问可不可以找别人一起拍,行吗?”
行不行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一点都没缠他,那么通情达理,他该谢天谢地,可并没有,相反,他心里还莫名多了点气恼。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的脸更冷了:“你跟谁拍都不关我的事,还有,我们结婚这件事,只是为了给长辈一个交代,我并不想让外人知道,更不要说大张旗鼓将宣传照贴的到处都是。”
宁安的脸在他的话中也一寸寸冷了下来:“我明白了,那你先回,不敢浪费您的时间。”
封允站起身,冷冷地盯他。
宁安没再看他,只是淡淡地垂下眸子,手指也落回了手机计算器上,在算几个方案的收入。
极强烈的挫败感击中了封允的心脏,他说不清那种感受,被无视的感觉让他心口沉极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失了平日的冷静。
宁安这副冷冷清清装摸做样的样子,特别能激起他的情绪来。
他定定地看宁安,看他低着头,衣领上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脖颈,弯着柔和的弧度。
很柔顺的样子,和他这个人的清冷很不相称。
一瞬间他有一种冲动,恨不得将手掐上去,把他专注在计算器上的目光给拉上来。
他缓了缓情绪,再开口就带上了懒洋洋的嘲讽:“你就真这么缺钱?还是单纯的爱钱?”
宁安终于如他所愿地抬起头,不过那眸子冷极了:“我缺钱也好,爱钱也罢,都不关你的事,就像我找谁拍照都不关你的事一样,我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没什么好惭愧的。”
“没什么好惭愧的?”封允冷笑:“你是不是为了钱什么工作都可以接?也是,你连暖场宝贝都做,还有什么不做的?我酒倒是还缺几个陪酒的小少爷,收入高,小费也高,要不要试试?”
“不用,谢谢。”宁安安静地听他说完:“还有,今天是我错了,接工作的时候,应该先问你意见,抱歉,以后都不会了。”
封允彻底没辙了,他以为他会发火,会被他的语言撕开清冷的外表,像那天一样露出狼狈的内在。
可现在,越来越火的只有他自己。
他甚至怀疑,宁安是不是根本不知道他口中说的“少爷”是干什么的?
他抿紧了唇,转过身准备离开了。
宁安却叫他:“封允,我的确虚荣爱钱,你应该知道的?别告诉我你没调查过我,如果没有,那我建议你现在进行也不晚,而且……”
他沉吟了一下,还是说了:“我们还没结婚,既然你这么为难,现在取消婚礼也还来得及!你一而再再而三提醒我不要爱上你,大概是因为你还不知道,我有心爱的人,这辈子也不会再爱上别人。”
第11章 cer 11
封允的背脊僵了僵,宁安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那我就放心了,让长辈们安了心,过两年再离就是了。”
宁安看着他的背影,忍耐地闭了闭眼。
他真想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打爆他的狗头,让他知道他也是有脾气的!
但他忍住了。
虽然现在的宁安是二十四岁,但事实上,穿来之前他也才读大二。
满打满算不过十九岁而已。
可世事变迁,他生生忍耐着把十九岁活成了九十岁!
之前,他有爱他的家人,有亲密的朋友伙伴,他可以允许自己偶尔任性消极,偶尔脆弱放纵。
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的人是没有资格放纵更没有资格脆弱的。
宁安心里很清楚,越是艰难,就越应保持理性,心怀向上。
因为一旦倒下,身边无人搀扶的话或许就再难起身。
所以他极快地调整好情绪,将电话拨了出去。
封允憋着气发动车子。
二手吉普的发动机闷响了几声,像一头垂垂危矣的老牛,发出一声粗重的喘息,终于偃旗息鼓。
他气得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随即泄了气般靠进了座椅里,委屈地吐出一个字:“c,ao!”。
目光掠向窗外,婚纱摄影的门开了,宁安换回了毛呢大衣,拎着包走了出来。
老板娘紧随其后,两人又站着交谈了几句,宁安便向公交站走去。
他们是分头来的,宁安并不知道封允停车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