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朔进了门,四方的院y-in霾的天,让他不自觉地感到了压抑,正如同从天顶重重压下来的乌云,直叫人气闷,难以喘息。
把夫人交代的事情办好,就可以回去了。他这样想着。
“小朔!”
祁朔回头一看,是许家小姐身边的莲儿。祁朔走上前去,把玉簪双手递给了她。
“夫人命我把这支玉簪交给许夫人。”
莲儿接下玉簪,满脸的喜悦,笑容收不住。见祁朔说完就要走,莲儿忙喊住他。
“这天真是说不准,说晴就晴,说雨就雨的,可是恼人得很呢!这说着就要下雨了,我去给你拿蓑衣,别叫你走到路上还被淋s-hi了。”
祁朔归心似箭,婉言谢绝:“多谢,但是……还是不用了。一时半会怕是还下不起来呢。”
“何必这么客套呢,”莲儿掩嘴笑,“反正我们两家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祁朔常常听人这么讲。他就像是一个贼,偷了不属于他的东西。再怎么窃喜,也总有一天是要偿还的。即便是常听的话,可心里也那么不是滋味。脸上虽然挂不住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
“拜托你转交了,我……这就回去了。”说完这句,祁朔匆匆就要走。
“你难道还不晓得?”看祁朔木木呆呆的,对自己说的话也没有什么回应,莲儿感到奇怪,她迫不及待想把心中的喜悦同祁朔分享,“那我便告诉你。前些天,祁老爷来商量婚事了。你家少爷和我家小姐的喜事看来是近了!”
“以后我家小姐,也是你的主子了。”
“少爷……”
“怎么把披风也带上了。薄衫足够。”祁衍安把披风拿出来放到一旁,随手敲了一下祁朔的额头。
祁朔愣着没反应,立在那儿发蔫。祁衍安摸上了祁朔的额头,说道:“怎么无j-i,ng打采的,是不是中暑了?”
祁朔一看到祁衍安,就眼皮直跳,鼻头也发酸。自打从莲儿那里听到消息,祁朔心头就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他的少爷就要娶妻了,他的少爷就要娶妻了啊。
再舍不得,偷来的也终归是要还回去的。再怎么亲密,再怎么难舍难分,也还是会渐行渐远啊。
祁朔低着头紧咬下唇,半晌才问:“少爷……少爷要去多久?”
祁衍安思忖片刻,道:“这回去的陶窑远一些,我在那里也就待上个半个来月,最多一个月。”
祁衍安说完,忽然话锋一转,勾唇一笑:“莫非,你是不想让我走?”
祁朔的眼睛霎时起了水雾:“我不想让少爷走。”
最近真是越发黏人了。祁衍安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道:“也是,我们确实少有分开那么久的时候。”
祁朔极力忍住要落泪的冲动:“少爷一定要去烧陶吗?”
“这是怎么了?”祁衍安察觉到祁朔的异样,不禁皱起眉,“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祁朔摇了摇头,眼圈红红的,挣扎着扯起了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舍不得少爷。”
祁衍安揽他入怀,缓和了语气,道:“怎么像小孩子似的,凡事都给哄着。打雷要哄,睡觉要哄,出门前还要哄一哄。”
祁朔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泪水s-hi了祁衍安的衣袍前襟,口中一遍又一遍地喃喃重复:“我舍不得少爷。”
“去烧陶是一桩要紧事,”祁衍安想起了什么,笑容舒展而愉悦,“等我把东西带回来,你到时就明白了。”
听到祁衍安说“要紧”,祁朔再想挽留也开不了口了。
“少爷晚上要是想吃夜宵了……”
“等我回来再吃你做的。”
“少爷夜里要把被子掖好。”
“知道。”
“少爷……最近雨水多,得留意着天,千万别淋着雨,会着凉的。”
祁衍安哭笑不得:“你这是怎么了?我不至于那么弱不禁风。去大半个月而已,又不是去个三五年,你叮嘱的可都要比我母亲说得还多了。”
“是我啰嗦了,少爷还要听我唠叨这么多,对不住。”眼中闪着泪花,祁朔还是抿嘴笑了起来。
祁衍安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就在家等我回来。也就是十来天的功夫,很快的。”
祁朔用手背抹去了眼泪,拼命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我会一直等着少爷。”
“行了,你快去歇着。听母亲说你今日又是在家里忙活了一天。天气闷热,记着去喝一碗绿豆汤解暑。”
“少爷……”祁朔仍想同祁衍安说些什么,但踌躇了半天还是没开口。等到他把这句话说出口时,都是第二天晨光熹微时了。
祁衍安牵着马一出门,祁朔正立在门口,青衣短打,看上去有些单薄。祁衍安蹙起了眉,拉起祁朔的一只手,果不其然感到了凉意:“你在这儿站了多久了?不是说了我出门早,用不着来送我。”
祁朔的眼睛有些肿:“没有站很久,我怕我起晚了,就见不着少爷了。”
这回祁衍安不过是去陶窑烧陶,去个十天半月而已。祁朔一向听话乖巧,这次反应却如此激烈,着实让他摸不着头脑。祁衍安便提议道:“不然,你与我同去?”
祁朔的眼睛亮了亮,又瞬间黯淡了,他摇了摇头,勉强地笑了:“璟祥斋还有许多活儿呢,临时离开,店里人手不够,会给大家添麻烦的。”
“我等着少爷回来。”
祁衍安翻身上马,背影溶于淡金色的晨光与雾气中,下一刻仿佛就要疾驰远去,成为那个让祁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