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多说,韦贵妃也知道是这个逆子触怒了天子。她的脸色沉了下去,喝问道:“太医呢、怎么还没来?”她自个儿拿着干净的绢子擦着殷纯熙额上的鲜血,看着那伤口,她的心揪成了一团,免不了暗自抱怨,这老子出手也太重了,就算熙儿真的做错了什么,也不该这般啊。
太医脚步跌跌撞撞,是被贵妃宫中的人给拽过来的。替殷纯熙处理了伤口,开了几副药后,便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韦贵妃还一脸不满,恶狠狠地瞪着太医。
“母妃,让这些人都下去。”这是殷纯熙开口说得第一句话。先前不管韦贵妃如何询问,他都紧锁着眉头,不愿开口。
韦贵妃一听他这话,便知道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赶忙朝着左右一使眼色,顿时,殿中的人都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他们母子两。
“你父皇为何打你?”韦贵妃问道。
直到这时,殷纯熙仍旧不能消化那个消息,他一把拽住了韦贵妃的袖子,急促地呼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母妃,是假的,对不对?”
韦贵妃一脸迷茫,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问道:“什么真的假的?”
殷纯熙尖声道:“我向父皇求纳高家的三小姐为侧妃。”
“什么?!”韦贵妃瞪着自己的儿子,一脸地不可思议。侧妃的位置,她已经有了人选,不管是模样还是出身,都是顶尖的,比一个庶出的女人好多了。
“父皇他不同意。”殷纯熙涩然道。
韦贵妃心想道,者不同意也是正常。高家那边,可从来没有表态,说要将女儿送到王府中。她的心渐渐地平定下来,可哪知道,殷纯熙下一句话,如同惊雷,将她炸起。
“父皇说高纯是殷纯然!”
“说她是凤城公主!”
“你说什么?”韦贵妃瞳孔骤然紧缩,她瞪着殷纯熙,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父皇真的这样说?殷纯然、殷纯然她不是死了吗?”
“是。”殷纯熙瞥了韦贵妃一眼,怆然大笑道,“母妃,孩子该怎么办?”
韦贵妃很快就恢复过来了,她的眸中闪着利光,她低声道:“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将她当妹妹。你父皇既然肯告诉你,想必不久后就会昭告天下。我劝你息了那份心思,最好与她搞好关系。你父皇对她诸多歉疚,你要在你的皇兄们之前,与她培养感情。现在他们都不知道,你占了先机。”
殷纯熙一脸浑浑噩噩,没将韦贵妃的话听进去。
相较于宫中的风起云涌,洛神山庄可谓是平静。天演帝被刺一事,至今没有任何动静,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高洛神命人特制了一把摇摇椅,坐在树底下一摇一摇的,颇为自在。
芳泽则是手舞足蹈地讲着士人屋里发生的事情。
“‘杜先生,怎么近些日子都是讲娘们的故事啊?让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面子哪儿放?’一个时常来士人屋的锦衣小公子问道,哪里知道还没等杜先生回答,便出来一个神采飞扬的男装妇人,一巴掌打在那公子脑袋上,颇为彪悍地说道:‘没有你老娘,哪来的你?不听就滚回去!’那小公子正想发怒,回头一看是他娘来了,立马收声……”
末了,又添了一句:“小姐,你是怎么请动杜先生的?”
高洛神懒洋洋地笑了笑道:“投其所好。”杜子牧喜欢写话本折子戏,她便告诉他,支持他干这项事业,只要是他写的话本都能给他出版,并在京中留有一处热闹繁华地给他说书。杜子牧这人向来任诞放肆,也不求名利。杜家什么都有,但是没有他想要的自由。
“小姐,真厉害。”芳泽鼓鼓掌,眼珠子转了转,又笑嘻嘻地问道,“我能不能回去听先生说书?我好久都没去了。”
“你这是厌倦山庄了?”高洛神横了她一眼。
芳泽摇了摇头,在山庄里多自在,要是能将杜先生请到庄子里给大家讲书就好了。可是人家未必愿意,再者小姐一定另有安排,要不然,怎么最近出的话本都有些怪,像是说身边发生的一切。芳泽心中暗道怪哉,她一抬头,便瞥见了游廊处,坐在栏杆上的人。一颗心立马便揪了起来,她指了指前方,惊声道:“小姐,三小姐她出屋子了。”
高洛神所在这处离厢房不远,一眼就能瞧见高纯住的屋子。她顺着芳泽手指的方向望去,高纯倚靠着红柱子,如同一个落拓的江湖公子那般,坐姿颇为豪放,就差一壶烈酒给她浇愁了。她的面色倏地一沉,冷声嗤笑道:“这是怕伤好得太快呢。”
芳泽眨了眨眼道:“这是想赖在山庄里了?”
“那也得我愿意。”高洛神哼了一声,她起身朝着高纯那边走去,还不忘对芳泽吩咐道,“算清楚日子了么?吃穿用度都要算钱,让霜华给你。对了,别被她三言两语给绕进去了。”
高洛神走得气势汹汹,这几步远的地方,眨眼便用自己的身影将高纯的视线填充。
“这么折腾是想赖在我山庄里了?是不是还要我给你拿一壶老酒,切一盘上好的牛r_ou_啊?”高洛神双手环胸,冷声问道。她看见高纯,就是莫名的不爽。
高纯闻言不生气,只是弯着眸子笑了笑,她微仰着头看高洛神,温和地说道:“老酒可以,但是吃牛r_ou_犯法的,我朝律令,禁杀耕牛。”
“你——”高洛神听了她这温柔的、没有脾气的话语,更是堵得慌。她朝着高纯伸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