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城山回来之后,明慧对昭玉的态度明显的冷淡了。
昭玉坐在院子里,柳絮飞扬,丝绦轻舞,她斜倚在软榻上,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
那一团白白的毛绒绒的像一只绵羊。
绵羊渐渐慢慢变成了马,鬃毛威风凛凛,雪白的前蹄骄健有力。
过了一会儿,马又变成了狮子,庞大的头颅严然是兽中之王,狰狞而恐怖,似欲吞噬一切。
狮子渐渐变成了小狗,温顺可爱,乖巧让人怜。
……
梳着两个双云髻的青衣小丫环站在亭子里扇火煮茶,热得满头大汗,她实在不能明白公子怪异的癖好,这大夏天的,他居然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从早上一直坐到晌午,也不见他额上出一滴汗,白晰如玉的脸,反着太阳光,更是白得耀眼。他一直看着天上,眼睛一眨也不眨。也不知天上有什么稀奇物事?
“公子,茶好了。”小丫环端着托盘走到昭玉身旁,屈身跪下。
昭玉从托盘中端过茶杯,放到唇边抿了一口,立即放回了托盘,“怎么那么凉?”
小丫环微微愣了一下,这是刚泡好的滚茶,她怕烫着公子,用扇子扇了一会儿才端过来,见公子如此说,忙道,“公子,奴婢再去泡。”
小丫环端着托盘走回亭中,伸手去拿茶杯,烫得立即缩回了手,看了坐在那怡然自得地晒着太阳的人一眼,心中不由得一惊。忙重新沏了一杯滚茶,这次是直接端了过去。
昭玉从托盘中端过茶喝了一口,似乎觉得味道正好,在小丫环惊愕的目光中,将一整杯滚茶喝了下去,面不改色。喝完地将茶杯回托盘。
“明慧呢?去哪里了?”
“爷刚才已回来了,这会子还在前院。”
小丫环忙回道,公子今天太奇怪了,莫非是在和爷闹脾气?偷偷看了他两眼,只见他眼中似闪过了一丝光芒,很快又恢复如初,依旧看天上去了。
……
“小草,明慧呢?”
“公子,奴婢叫小绿……”小丫环站在亭中,手上拿着扇子扇着,十分无奈地一百零一次纠正他,小草是府上另一个丫环,她们分明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啊,公子却老是叫错她们的名字。“爷刚刚又出去了。”
昭玉不再说话,依旧看着天上的云,明慧回来了一个时辰,并没有来看她。
天上的云每一分一秒都在变,一会儿一个花样,看得人眼花缭乱,时间缓慢地流过,一天仿佛一个世纪,怎生挨到天黑?
傍晚,明慧回来了,昭玉听到声音,起了身,穿过回廊,走过小桥,越过草坪,走入昏暗的室内,穿过一间间房子,她的步子轻快而雀跃,她太久没见到他了!这一天过得像一年,分分秒秒,每时每刻,她的脑子里都在想着他。
赌什么气,吃什么醋呢?她就是太小气了,心只有针尖尖那么一点大,从青城山回来,或者是她多心,总觉得明慧对她的态度冷淡了许多,心里一直堵得慌。想了他一整天,现在只觉得能够见到他,比什么都重要。
昭玉奔到大门口,明慧正站在院子里,白衣胜雪,飘然若仙,正在交待管家一些事情,闻声转过头来,看了昭玉一眼,面上神情淡淡的,将她满腔的热情当头浇了盆冷水。
昭玉的脚步停在门口,再也跨不出去一步。
“怎么站在这里?腿不疼么?”依旧温柔好听的声音响在她耳边,明慧弯腰将她抱起来,他身上的温暖和好闻的清香包围着她。
昭玉的眼睛浮起了一层薄雾,她眨了眨眼睛,将那层泪雾逼回去,头轻轻地靠在明慧的肩上。明慧抱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进厢房,将她放在椅子上,正欲放开手,昭玉却抓着他的胳膊,不肯松手。
“怎么了,玉儿?”明慧轻声问。
“我……”好久没见到你了,很想你。昭玉一把抱住明慧的腰,将头紧贴着他的腹部,为什么都抱得这么紧了,心里还是空的?
“我去有点事。”明慧低笑了一下,很轻地就拉开了昭玉的双手。
昭玉坐在椅子上,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明慧身上的味道,她被无边的寂寞包围着,寂寞中还带着一种深深的恐惧。
明慧以前从不这样忙,以前对明慧而言没有比昭玉更重要的事。
有人走了进来,点燃了黄金烛台上的红烛,暖暖的烛光瞬间将整个房间照亮,昭玉看到自己投在墙上的巨大影,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把小绿和小草都叫来,快点!”
“是,公子。”
小丫头见公子惊慌的模样愣了一下,忙出去叫人。
不一会儿,小绿和小草来了,二人在灯下做着针线活,一边闲话家常。昭玉似乎听得津津有味,兴致盎然地拿一只手支着下巴,唇角上扬。
二人东家长西家短一直说到三更天,直说得口干舌燥,茶一杯接一杯地喝,但公子说不许停,她们便只得将陈谷子烂芝麻的事都翻出来说了一遍,直到主子进来,她们才得以解脱,说得嗓子都哑了。
昭玉看见走进来的明慧,眼睛亮了一下,静静地看着他,明慧挥手让二人下去,将昭玉抱上床,轻轻将昭玉的裤子折上来,给她换伤口的药。
昭玉看着明慧优雅而孰练的动作,突然就觉得他像在执行任务一样,虽然依旧温柔,但在昭玉的感觉,却少了那份关注和呵护。
明慧仿佛没有感觉到昭玉的目光般,头也不曾抬。纤长浓密的睫毛,如两排小扇子般,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