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忧悲泪长流,脸上却挂着笑,笑的凄惨无比:“林霸天以毒掌重创婆婆,他那掌比世上任何的毒药都狠毒。婆婆浑身滚烫,在地上来回翻滚,我才一碰她,手就被烫出个血泡。我不能让婆婆那么痛苦,不能!所以,所以我就一刀刺死了她,刺死我最最爱的人!”她浑身颤抖,当日的一幕似乎又活生生在她面前重演。殷然见惯了她嬉笑自若,乐观豁达的模样,不想她竟经历了如许惨事,心生怜意,一把搂住她,软语劝慰道:“都过去了,别再想了。”
离忧一抬头,泪眼模糊中望见寺门前昏黄的灯笼一晃一晃的,在静寂的夜色中倍显孤寂,倏忽间想到自己童年屋内那盏灯也是这般孤寂。她反手搂住殷然,夜风中只觉得这份温暖是唯一能抓住的依靠。离忧定定地望着头顶的昏灯,缓缓地道:“至从娘死后,这世上只有婆婆一人对我好,疼我爱我,还教我武功。可是我却连为她报仇的能力都没有。”
“那你爹爹呢?”话一出口又觉不对,殷然忽地想起那日在浔阳镇外初遇,当提及她爹爹时,离忧脸上的忧郁之色。怕伤她心,正欲改口,却听离忧冷笑一声:“他从来不管我,我有爹也同无爹。”离忧离开他的怀抱,蹲在地上,将头深深地埋在双膝间。像个受伤的猫儿般楚楚可怜。
殷然忍不住道:“他为何不管你?这世上哪个爹会不管自己的女儿?”
离忧摇摇头,“我也不晓得。他从小到大很少和我说话,更不曾抱过我。那些个姨娘们见到我也都是冷嘲热讽,连丫鬟们也从不把我当主子看。小的时候弟弟们欺负我,但我哪怕是鼻青脸肿的站在他面前,他也只是皱皱眉头却连问都不问。直到后来我遇到了婆婆,也是我师父,可是我就是喜欢叫她婆婆。从那之外,再没有人敢欺负,因为有婆婆在暗中相护。婆婆开始为了避开林霸天才藏身在我家中,但到后来我知道她是舍不得我才一直留下的。可是那林霸天还是找到了婆婆,害死了她。我在江湖上浪荡了那么久其实就是想找他报仇,可是,可是……”
说到后来离忧已是泣不成声,殷然的心被她的泣声揪得生疼生疼。原先见离忧吃霸王餐,做贼偷银子只以为是为生活所迫。不想她竟是出自大户之家,可是纵然出生富户又能如何?他仿佛能看到大府深院中,一个小女孩蜷缩着小小的身子独自抚慰着心灵上的伤痛,但脸上却挂着倔强不屈的表情。
殷然抚着她的背,轻声道:“离忧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倍着你。你要想报仇我帮你一起报,我们一起练好武功,终有一天能找败林霸天。”
“真的可以打败他吗?你也看到了他那么厉害,我们就算再练十年也未必有用。”离忧止住了泣声,莹莹泪眼望着殷然。
殷然道:“十年不行咱们就练二十年,二十年不行就三十年。那林霸天虽然厉害,但却也一把年纪了,要不了十几二十年他就连路都走不动了,哪还是我们的对手?到时还不任你宰割?”
离忧听着也觉得有理,一抹眼泪,欢喜地点头。
“两个小娃娃怎么蹲在门口?灵云寺可不缺看门的。”却是陆峰笑嘻嘻地走来。蹲在门口看门,言下之意乃是说他们俩是看门狗。
“你才是看门……”离忧话未说完又急急收口,亲热地挽着他,灿烂一笑,甜甜地道:“师父您老人家找算上哪去?是不是又没酒了,徒儿我请你!走,一同下山。”
陆峰冷哼一声,道:“谁是你师父,女娃娃别乱叫。”他拼命抽手,离忧却死死地扯着,大声道:“方才你明明对林霸天说我是你徒弟,你别想不认帐!”
殷然也过来拽着陆峰,道:“就是就是,我听得清清楚楚的,你说离忧你徒儿,还说林霸天若敢对离忧不利,你便要报复他的徒弟。不止是我,方才殿内的众人也都听到了,若不然咱们进寺内,找那些僧人做证。”
陆峰瞪着离忧,恼道:“我那是为了保你才胡说一气,作不得数,作不得数!收徒弟太烦人,我老头子不干,说什么也不干!”他迈开步子想要走脱,但离忧和殷然二人一左一右死拽不放手,他走一步那二人也被他拖着跟一步。
“师父您可是一代武林高手,名声在外,怎么说话像放屁?这要是传到江湖上,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谁敢说我老头子说话像放屁?”陆峰气哼一声,双肩一抖,轻易地震开离忧和殷然拉扯的手。离忧抓不住他,怕他跑了,情急之下“哇!”的一声,一屁股坐在上大哭了起来,连哭边嚷道:“欺负人,欺负人!”
陆峰无奈之下,只得回过头,道:“女娃娃你怎么说哭就哭了?叫人家看到还以为我老头子把你怎么样了呢。”
离忧却是越哭越响,她本就因报仇之事心情郁闷,哭起来倒也动了几分真情,一时连殷然都看不出几分真几份假,劝道:“陆峰既然不肯收徒定然是本事不如人,正因如此,今日他才不敢和林霸天硬拼。就那三脚猫的武夫我看不学也罢,你还是跟我回夕照山庄,我叫我爹教你落日……”他话还未说完陆峰一个巴掌当头劈下,怒道:“臭小子放什么屁?江湖之上还没有人敢说我老头子本事不好。哼,林霸天算什么?我老头子是不屑与他斗!女娃娃你也别哭了,我老头子就吃点亏收下你这徒弟。就算是看在你为寺中解毒的那份好心上。”
“谢谢师父!”离忧立刻转涕